薛阿姨一笑道:“嗐,那丫头都许了人家了,就等梅翰林一家从任上返来,把事儿一办,我们也算脱了阿谁箍儿了。老太太喜好就喜好吧,又有甚么要紧。”
贾府常例,这灯要从十三赏到十七,今儿刚十六,早晨另有赏灯宴。只这回不叫族人了,只家里贾母同邢王两位夫人带着他们姐妹们与暂住着的亲朋们一起热烈热烈。
宝钗看看薛阿姨道:“妈就别哄我了,当我看不出来啊,妈也不想凑这个热烈了吧。”
尤氏见贾珍面色放晴,虽不知到底他方才恼些甚么,目睹得云开见日了,便放下心来,另捡了几样家务事来讲。贾珍一一答过,喝了一回茶,仍往背面姬妾们的院子里去了。
尤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道:“要说打mm出世到现在,也没见过老爷几次吧。”
薛阿姨笑道:“让外头的人闻声了可要骂我们不知好歹了。如许的宴席热烈,就是一回也难遇着的,我们这一日连着一日的作乐,你还不乐意了。”
当日乃薛阿姨家请吃年酒,惜春早不耐这阵子的强欢热烈,又兼世人皆知这日贾敬要回观里去,也不会特地来请她。她趁空就往栊翠庵去了。妙玉听闻是她来了,内心纳罕,接了出去又令泡茶,才问她:“你不过年去?”
第二日乃是十七,世人又至宁府施礼,关起了宗祠收了影,这年算过了一半。贾敬也定于当日仍回城外道观去,先往贾母处告别,回转宁府后,又遣人去把惜春叫了去。世民气里纳罕,惜春也不知端的。
薛阿姨笑笑道:“那哪能一样?琴儿不过是当个热烈罢了,光鲜衣裳贵重金饰倒很多给,老太太过么时候问过饮膳作息如许的细事?到底不是一回事。”
迎春看看跟着的人都远远抛下了,身边只近身服侍的几个,才开口劝道:“你也谨慎些儿。我们做的这些事儿,平常时候是没甚么人会来管,只一味挂在嘴上,惹了猜忌总不好。我晓得你一身光棍,甚么都不怕的。只我们能学了这些,还托了大嫂子的福,你若尽管这么信口胡言,若连累了她,可如何样呢?连兰儿你也没脸见了。”
惜春道:“我恨不能离了这里呢。别人只看着繁华,那里晓得里头的肮脏。”
惜春摇点头:“说让我先归去,不消等着送行了。”
散宴时,已是月过中天时候。惜春拉了迎春从凹晶馆绕道走,长叹了口气道:“都疲了,还得一个个假装欢天喜地过年节的样儿,实在累人,比连画上半天的符还累。”
惜春又施礼退下。出得门来,见贾珍在廊劣等着呢,看她出来,忙上前问道:“老爷可说甚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