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踌躇道:“到底是我的奁田,这么跟人换了,恐怕两端晓得了都不好。”
许嬷嬷略思忖了下,说道:“一来离得实在是远,收管不便;二来讲句不好听的,既然这章家都这么上赶着,可见是块要紧的处所,奶奶攥在手里只怕也费事;至于提及是奶奶的陪嫁,这是当年先夫人留给奶奶压箱底的地,这头并无人清楚,便是家里也只老爷有些晓得。倒是换了茶山,还是在闽浙,还是远,一点事情没省。”一时也没筹议出个主张来。
又筹算着在南边的小庄里养些牛,为的取牛□□,本来是筹算在那边养羊养兔取毛的,厥后算了账,晓得去口外收羊毛要合算的多,也作罢了。只养了些兔子,李纨便打上了养奶牛奶羊的主张。这块懂行的人倒好找,只让许嬷嬷他们过了年再看看。
苍兰界有句打趣话“魑魅庄的长老――且熬呢。”这说的便是魑魅庄的药剂了,药剂与丹药分歧,修者服用药剂好处在于没有丹毒且多数暖和易化为己用,然药剂也有大大的不便。第一便是储存照顾,药剂要封存药性比丹药困难,且因其水质对盛装器皿要求亦高,比之丹药,药性较易受损。
没成想这章家又跑了两趟去问,最后一趟说若主家不放心可与章家太太面议。李纨便晓得这地人是非要不成了,也不再难堪,只让许嬷嬷出面与人议定了以地换山的事。交割结束,从面上看来倒是不亏的,两处茶山一在高塘,一在会稽,知李纨处没有现成的人,还给留了几名本来的小管事帮着办理茶农。
这日许嬷嬷出去回事,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递于李纨,李纨翻开看时,竟是足足六千余两银票。“如何有这很多!”
这到了冬至,公然是当今七皇子代行祭天之礼,一时候朝野猜想纷繁。贾家爷们也几次于贾母处相聚,这些却与李纨等内宅妇人无干。倒是许嬷嬷笑言得了不测之喜,因这七皇子是驰名的孤臣,常日向来独来独往的,只与十皇子最是相得。若真有甚么后话,这鲜菌的买卖倒是稳妥得很。常嬷嬷笑许嬷嬷蚂蚁戴高帽――说一回江山社稷转却回到几个银子的买卖上。
故此,虽有“一剂升仙”之说,药师的妙手比炼丹师的妙手却要少很多的多。魑魅庄之“魑魅”二字,也是赞其所出的药剂高超,技如鬼怪。此庄所出药剂,多数名为“汤”、“饮”、“液”乃至“酿”,绝口不提“药”字,也是一趣。
难堪的是人手,最后还是让计良一家去把守茶山,临去前计良又留了些话传达给李纨。李纨听了也佩服他的细心夺目,都让许嬷嬷照着他说的办了。本年庄子上除了鸡鸭因用了李纨的体例,出栏翻了几倍,其他的并无窜改。
李纨一时摸不着脑筋。再听了许嬷嬷所说,约莫晓得那章家恐怕是要那处地装卸囤放工具。至于说用茶山来换,更是好筹算。章家管着几处海关,这丝茶本就是大宗。李纨这边的一点子菌子已主动都给了人家,以茶山相换,到时候天然也要卖与他家的。
这处所倒是略有所知,灵烹宗寻锁味木时还求了这里的,也是以精通灵植闻名。苍兰界为灵界名,其下所附地级界不成胜数,苍兰界中众所皆知的丹道大派南有“青丹”,北有“九鼎”,而这魑魅庄行的是传自上古的药剂道法。
人常为“多欲”所困,平生兜兜转转慌乱难歇,此乃“困”之一解。另有另一面,即“多欲”之限,六合宇宙之大,人有多大的胸怀欲念便很多大的自有风景。比方好色者观名画时寻美人,好食者阅千卷只记得菜名,庄农想着有朝一日做了天子定要每天做饺子吃,小贩赚了百金便感觉此生无事了……以此而言,大家皆是“井底之蛙”,以各自一心为一井,坐观天道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