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连连道:“我才不要与那些须眉浊物一起。”世人又一阵讽刺。
谁知不一会儿贾兰过来了,待他行了礼,便问他:“本日停课,你未曾得信?”
转眼过了十五,贾政便让宝玉贾兰去外书房拜见了教员,筹办新年开课。贾母与王夫人都曾劝过,贾政回道:“皇子们初五便已开端退学读书,我们家倒更金贵了?”两人虽心疼宝玉,又想着读书明理也是要事,便不再禁止。不幸宝玉得知此事如好天轰隆,黏着贾母好一通揉搓,贾母道:“好不好的你先去几日,如有那里不舒畅的,再说。”宝玉晓得此番休矣,却怕他老子的板子,只好低头沮丧出了二门拿跟着的几个小幺儿撒撒气。
这祝先生夙起到了书房,一会儿贾政着人来讲本日里头老太太请赏雪,需停课一日。又说融雪酷寒,欲待雪融尽后再复课。得了动静只是点头,学如顺水行舟,这三天捕鱼两天晒网的,如何能行。又想这等家世本也不以科举为要的,东府里不是有进士老爷忙着炼丹,恐怕不能以常理度之。也不再多想,自顾自看起书来。
祝先生倒是没想到这贾兰有这么一出,当下也不看书了,在桌前坐下道:“好,那我师徒二人便喝上两杯。”
世人听了都笑出声来,李纨道:“你不会本身想体例?”
李纨笑道:“他说本身是爷们,不跟我们赏雪。”
贾兰听了便弃了汤,气道:“我要读书!”
这日贾兰夙起在东屋榻上温书,前一日正逢休课谁知却下了大雪,这“霜前冷,雪后寒”,李纨怕他出门冻到,也不寻他奶娘嬷嬷,直接搂过怀里看他穿的衣裳。贾兰生性怕痒,一时乐地不可。在家请西席的好处,书房是不会冷的,不比族学里。何况另有个宝玉,只怕今儿这气候,早备了四五个火盆烧着了。
“明天的是竹荪炖鹌鹑,哥儿尝尝。”碧月上来另取了梅花刻瓷的汤碗,将竹节上的马莲剪开,取下包覆的荷叶,倒入汤碗,用雕漆小盘盛了放在贾兰面前。
李纨便叮咛闫嬷嬷,先备下了几色酒菜,“若这小祖宗定要去时,着人好生跟着吧。”又琐细叮嘱一通,便进屋换了衣裳,带了常嬷嬷素云碧月去老太太处。
一色的官窑梅子青碗碟,精美雅洁自不必说,最惊奇是那烩冬笋的鲜菌和嫩茄子这时节如何得来?更有那荠菜恐怕是本年月朔茬,至于所谓寸金瓜便是一指长的小王瓜,在这会儿也可谓寸金了。看来这赏雪之说,倒不像是小儿打趣。
自此宝玉更不喜前来,里头更有贾母护着,一日病二日走亲的,一年倒要歇个多数年。此次贾政来讲,想要另附一小弟子,年刚三岁。祝先生一边应了,一边暗道若都是那般,两个一起也满不了课,又想这高门大户行事老是出人意表。不想这厥后的豆丁也似一粒,竟是个神童,不说记性,只说那举一反三的悟性都让人称奇。
这年冬至的代行祭天让全部都城的年都过得忐忑热烈,年酒时的人都聚得比往年全,相互说着云山雾罩的话,打着旁人也没错过的眼色。因前几年李纨有孝在身,都未筹措过年酒,现在凤姐已经熟络,天然也无需李纨费心了。王夫人亦只带着凤姐里外应酬繁忙,李纨身边的嬷嬷们心有感喟,李纨本身倒是乐不得的轻松。
贾兰倒是兴高采烈,李纨看了挑来的小厮,见长随有闫嬷嬷的儿子闫铭,略放下心来。因贾母心疼宝玉,又向来是带着宝玉用饭的,故此之前早间的课多数不上。此番贾政立了心,早上也要上一个时候的课,下午两个时候的课。李纨看摆布也误不了两人用饭,只担忧贾兰人小力弱,撑不住那么些时候。想要给他泡药汤,无法这气候尚冷,只比如及开春。别无他法,说不得只好从珠界里弄些质料出来调羹熬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