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诸事几已渐清,只甄家罪产一事还无眉目,天子下旨令先定贾赦之罪。底下人等体察圣意,这是要把贾政同贾赦分开来算的意义了,便谨遵风向,只论了贾赦一枝的罪恶。贾赦交友外官并暗里多悖逆之语,实在罪无可赦,贾琏为其子,本已受连累,又有国孝家孝中背旨满亲结婚生子等事,罪加一等,两人都判的斩立决。其妻其子皆流三千里。
王夫人两眼略聚起一点神光来,砸吧了一下干皮层起的嘴巴,喃喃道:“畴前……我只狐疑有性命不好……狐疑老太爷看错了人……要不然,如何我好好的珠儿,就、就这么没了……我想着,或者就是你嫂子,波折了的……原因……
人刚跪定,就有几个看着气度非常的婆子将那管事的围住了,都不带看人的,只让那管事拿了名册来,直看直念,一口气便领走了三十余人。这几个婆子一让位子,另来了几个管家模样的,也是一个路数,领走了一些。那些等着买卖人丁的,晓得这些都是同这家里有来往的,且看人家那手笔,也不是本身能争抢的,只静等着他们都买够了,本身再捡剩下的。
又有贾府中仆人间人,中有仗势欺人,逼死性命等事者,皆按律判刑,或杀或流或杖,都已结清。
王夫人牢中病逝一事报到御前,天子抱了七皇子很久不语。
容掌事叹道:“女人当日在那府里,听了多少冷言冷语,现在伸手管一把,不让他们骨肉分离就算不错了,还管他们一辈子不成。大不了一人给几两银子罢。”
向来主子只看面上的人,那些亲朋情愿脱手的,多数是些女人公子近身服侍之人,都是畴前的香火情。这些根底陋劣的人牙子们普通也不敢买这些人,不晓很多少牵绊,脱手了也轻易惹事。他们最乐意要的是厨上的、另有花儿匠、药局子、跑堂的那些人,好脱手,特别是京里大师子里得来的,运到南边去就值了钱了。
天子抓着龙椅扶手的手紧了紧,又垂垂松开,以后便令户部详各国库欠银账目,并经手人等,三日内上呈御览。
王夫人声音更加低了,只能模糊约约听着是在叫元春另有贾珠,再有说宝玉读书等事,垂垂含混不清起来,以后便只剩下吃紧倒气的声儿。
是以案中涉事官员多达四十余人,三司清算卷宗后,便呈送御览。天子细看一回,批了几处窜改,三司看过,又争辩一回,如此几番来回,方算得定。
说到这里,喘气大急,宝钗滚滚落下泪来,劝道:“太太休要胡思乱想,府里如此,也是奸人所害,天理昭彰,总有昭雪的一日,太太切不成如此思惟……”
最早脱手的是诚亲王府,买的都是畴前贾母院子和几处女人们院子里的服侍人手,皆是驰名有姓之人,另有赖家未曾开罪的几个长幼。被带进了王府后,便有人安排着沐浴洗漱换了衣裳,又请了大夫来一一看过,多数身子都有些亏损了,便都开方配药调度起来。管事嬷嬷又发话奉告她们,待身子养好了,欲去欲留,都只凭她们小我筹算。
黛玉那边晓得管家买了人来了,便同容掌事商讨措置之法,容掌事道:“我们府里特别,更不消那很多人。女人不过一时心善,便是给了他们身契,让他们自餬口路也就是了。”
辛嬷嬷见黛玉面有不忍,心下一叹,才道:“我听方才管家说余下的都让一家给买了,想来定是大奶奶那边无疑。她既买了那很多人,总有个像样的体例的,女人遣人去探听一下也罢。我们把身契给了她们,让大奶奶看着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