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一案已了,邢夫人等定了罪名,便都押往一旁换了衣裳,迁往另一处缧绁关押。菨哥儿一看要同珹哥儿分开,哇哇大哭,倒是一众大人们都是一脸木然,浑看不出甚么悲喜来。
晴雯笑着缓缓点头:“又有甚么好见的,还话旧情不成?不过徒增伤感。”
王夫人牢中病逝一事报到御前,天子抱了七皇子很久不语。
黛玉点点头,又道:“我也这么想来,只是就这么直接打收回去,他们又身无余财,或者不免有身有疾患的,那里就能立时寻下落脚处了。”
又有贾府中仆人间人,中有仗势欺人,逼死性命等事者,皆按律判刑,或杀或流或杖,都已结清。
黛玉一听这话有理,便让人去李纨处扣问。又让辛嬷嬷把春纤一家子并其他几个畴前在潇湘馆里服侍过、心肠浑厚的都挑了出来留下,又问起畴前服侍过贾母那些人,才晓得有些女孩子先被亲王府买了去了,遂笑道:“诚王妃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许嬷嬷闻言也笑。
公然,王夫人牵了牵嘴角:“你……错了……真是为着他好,我才、才该早些离了这世上。如此,我便克不着他了……也免得连累了你们……统统错处都在我一人,你们,你们本都不晓得的……只我都死了,天然、天然人极刑消……才、才算万事……大吉……”
贾府诸事几已渐清,只甄家罪产一事还无眉目,天子下旨令先定贾赦之罪。底下人等体察圣意,这是要把贾政同贾赦分开来算的意义了,便谨遵风向,只论了贾赦一枝的罪恶。贾赦交友外官并暗里多悖逆之语,实在罪无可赦,贾琏为其子,本已受连累,又有国孝家孝中背旨满亲结婚生子等事,罪加一等,两人都判的斩立决。其妻其子皆流三千里。
王夫人艰巨地摇了点头道:“宝玉、宝玉长大了……不如小时候亲了……常是不言不语的,我晓得,他老是怨我的。我不该趁着、趁着他活力,撵走了晴雯……更不该,不该把个病重的柳五儿……拖出去……实在,我也是、也是为他好……这女子心机,心机重的,他那心肠,那里、那里看得明白?那些太聪明的,不敢留着……”
一时满朝寂静。
辛嬷嬷见黛玉面有不忍,心下一叹,才道:“我听方才管家说余下的都让一家给买了,想来定是大奶奶那边无疑。她既买了那很多人,总有个像样的体例的,女人遣人去探听一下也罢。我们把身契给了她们,让大奶奶看着办也好。”
与贾赦一案有涉者,如史鼐、史鼎兄弟,视其情节轻重或杀或流或贬或谪,皆一必然清。另有贾雨村一人,其虽身负数罪,却在此案中有出首之功,究竟如何决计,还需再行考虑。
是以案中涉事官员多达四十余人,三司清算卷宗后,便呈送御览。天子细看一回,批了几处窜改,三司看过,又争辩一回,如此几番来回,方算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