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幸亏给天子通禀事情委曲时提了句,他道:“这回圣上动用羽林军,倒少了很多畴前抄查时的错弊,只动手的虽少了,倒是挑东西的目光好了很多。珍玩古玩便罢了,连贾府自家库账都很多对不上的,更有些账上写着损毁的,反在主子家里抄出来了。这些非论,只说那贾政一房二子贾宝玉,有块落草时带出来的美玉,向来不离身的。这回我看物档里却无一笔提及,至今不知去处。”
宝钗道:“我那金锁如何能同你的玉比?我那不过是和尚给的两句吉利话儿,錾在金器上的。一个金锁没了,今后有金了,再写上也成。就算没有金子,反正那两句话总在的。你那是胎里带来的,世上只那一件,旁的甚么玉啊宝啊的再金贵,也比不来的。那帮子杀千刀的,真是甚么都敢要,甚么都敢贪!”
王家还在南边等着动静,他也没多少工夫在这里磨,见平儿这里实在撬不开嘴,巧姐儿又刚闻丧母凶信,整日伤悲,更没个主张。实在没法,只好先回南边去。
宝玉天然点头。
蕊儿一撇嘴:“我说老爷!你这不是让我难堪?!我同她本是一样的,都是在老爷外放时跟了老爷。只我命好,生下了哥儿。这会子,我们是该受的罪也受了,该坐的牢也坐了,老爷反嫌弃起来,要撵人,这让我们如何自处?我将心比心,如果老爷这么待我,我是欲哭无泪,说不定一头撞死了去都有的。这话我才不归去问,老爷要问,便本身去问吧!”
待得南归后,祖茔四周几亩地步,原是当日琏儿媳妇当家时候的主张,厥后到底因着几处用钱,账上也不余裕,没买多少。我们归去了,还想过畴前的日子不成?便是现在的日子也难了!说不得就得本身去下地种田,那日子你或者还稀有些,他们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你养了珹哥儿,天然没有母子分别的事理,少不得要随我刻苦。只金钏儿又没个牵挂,她若在这里能寻着个好前程,又何必跟着去受这个罪!”
贾政听了点头,又叹道:“只现在我也没甚么东西能够赏她的了,倒是白让她跟了我这一场。”
宝玉浑不在乎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世上凡是无形之物,有生时便有死期。它不是叫甚么通灵宝玉?想是有两分灵气的,或者是同我缘分尽了也未可知。”
贾政道:“你们现在在这里过日子,想是内心还没数。珠儿媳妇保全的是她的私产,说白了乃是她当日嫁进贾府所携嫁资。那本是李家自养女儿的意义。现在不止让她拿出了两万两来替府里还库银,还生受她供应平常破钞,这那里是悠长之计?且珠儿媳妇能有多少本事,那两万两还不晓得如何伤筋动骨了!今后莫非还承望她布施不成?兰哥儿不止得不着祖宗余泽,反要填赔他娘的资财来养爷叔,哪有如许事理!
蕊儿听了笑道:“老爷此言差矣。这也是畴前府里慈悲,积下的福德。如果在里头时非打即骂,撵出府去又让远远发卖了的,你看另有这日子没有!”
世人早换了家常衣裳,现在没了爵位,皆是布衣身份,畴前的妆蟒缂丝之流是上不得身了,贾政更甚,连绸缎也不肯穿,只穿身布面棉袍子。宝玉同贾环见了也少不得跟从。
天子眯了眼睛问道:“公然是胎里带来的?”
两人又提及另一件事来,贾政道:“你可问过了?她如何说?”
这日宝钗俄然觉悟过来,问宝玉道:“这阵子乱糟糟的,我总记得有样要紧事,却想不起来。恰是要问你,你那通灵玉去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