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眼泪都要下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蕊儿道:“老爷不好问,我就好问了?我也不问。”
信王心下一笑,面上忧?道:“哎呀,我就亏在这嘴快上,原是个套让我钻的。”
北静王点头:“这就不知了。想那宝玉生下来时又如何能记得这事,不过也是听接生婆说的罢了。只那玉色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又有五色斑纹缠护,确非常见之物。”
平儿见王仁无耻至这般地步,差点拿剪子戳他,想到今后巧姐儿还得在人家里过日子,强忍着道:“这也是舅爷嘴里能说的话?!奶奶人虽去了,只怕也还看着我们姐儿呢!”
宝钗抹着眼泪道:“都甚么时候了,你还谈笑话。”
贾府既要家资偿债,天然也没有留下通灵宝玉的事理。只北静王是晓得通灵宝玉之事的,便打着从里头赎买出来还给宝玉的主张,哪晓得看了物档,却遍寻不着此物。心下生疑,只他权责只在查抄贾府,贾府世人在大理寺之事却非他可过问。
北静霸道:“说是落草的时候从他嘴里抠出来的。那玉也就雀卵大小,两面还都有笔迹。上头的两句话微臣还记得,倒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几个篆文。”
信王听了有些抓耳挠腮了,急道:“被你这么一说,弄得我也挺想看看的。”
贾政道:“你们现在在这里过日子,想是内心还没数。珠儿媳妇保全的是她的私产,说白了乃是她当日嫁进贾府所携嫁资。那本是李家自养女儿的意义。现在不止让她拿出了两万两来替府里还库银,还生受她供应平常破钞,这那里是悠长之计?且珠儿媳妇能有多少本事,那两万两还不晓得如何伤筋动骨了!今后莫非还承望她布施不成?兰哥儿不止得不着祖宗余泽,反要填赔他娘的资财来养爷叔,哪有如许事理!
贾政养伤这当口,王家遣了王仁来京,世人才晓得凤姐已去了大半年了。乐-文-平儿内心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巧姐儿更哭得天昏地暗。王仁却在这个时候问起凤姐留下的财产来,平儿心中大恨,只碍着他舅爷身份不好生机,便没好气道:“奶奶给姐儿留的嫁奁天然都在的,到时候姐儿过门便带了去,舅爷有甚么可不放心的。”
贾政哭笑不得:“这话我如何好问?”
这玉却也不是只他们一家着紧。
几白天,诚王府、和生道、计家、李绮李纹几家都遣了人来看望问好,鸳鸯更是坐了车亲来了一趟,小红、茜雪、媚人几个也都携夫带子登门看望。世人相见,皆百感交集,一时哭一时劝,倒让贾政极其感慨:“畴前与府里交好的人家何止百户,现在当官袭爵的只作未见,反是畴前放出去的怀旧情如此。交谊仁德,公然不是靠读书便能学得的……”
却本来这王家在京失势,王子腾风瘫在家也不见族人,连着在金陵旧地,也没剩多少威势了。几家新兴的人家,更是把畴前四大师的根底分了个七七八八,王仁本就是个没甚本领的,畴前就常靠着凤姐给出些主张,仰仗着王家的威势四周得些好处。现在几根柱子都塌了,他的日子也难过起来。
贾政觉着蕊儿这话也有些事理,遂一笑放过。他却不想想,现在同贾家有牵涉来往的人家,又有多少还无缺无恙的,又有多少在这几年内廷外朝的风波里消逝无影的。那些家里,自顾尚且不暇,谁还管得了谁来!
世人早换了家常衣裳,现在没了爵位,皆是布衣身份,畴前的妆蟒缂丝之流是上不得身了,贾政更甚,连绸缎也不肯穿,只穿身布面棉袍子。宝玉同贾环见了也少不得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