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境好有一比,就像个杂花琉璃窗儿。外头的景儿,到你脑袋里,都是经了这杂花琉璃的,红的红,绿的绿。天然是两个类似些的窗户儿映出来的景儿类似些。那全然两个模样的,便是对着同一处景儿,各得意的印象也大不不异。”
送走了苏先生,李纨让人把迎春素云同碧月请来,又让阿土将惜春寻到,一盏茶工夫,皆在她跟前聚齐了。特别惜春,见刹时到了李纨跟前,大惊道:“嫂子!但是兰儿出事儿了?!”
李纨却俄然道:“鞑子兵就不是性命了?都是性命,如何碧月你光心疼北军那些,却不问漠北的那些?”
忠顺王起兵反叛,朝廷招安得逞,随即其一番悖天谈吐昭告天下,坐实了谋朝篡位之心。今上感其祖上功劳,几次三番欲予朝气,只道罢兵不杀,却换来连下三镇,直逼都城的险境。众武将长跪午门请战出兵,都城百姓上万言书请朝廷出兵剿除兵变,今上难逆民气,挥泪授印。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同发,帅京西营、东安营人马出征,另有内兵部在胶东所建卯新军自外策应。
李纨看看那俩,摇点头道:“不成,你们道行还差得远了,去不了。”
只是这些话,便是信王,也不敢随便说出口来。只好都和了酒吞入肚里。
迎春皱眉道:“那岂不是说,我们瞥见的,都……‘不真’?”
惜春道:“以是我才说妇人之仁。疆场上瞬息万变,一个决策就是成千上万的性命。我只问你,北军听谁的?莫非忠顺让他们打新北军,他们还敢不打了?还是忠顺让他们放过鞑子兵,任其劫夺,他们敢方命出兵?还是照着你的意义,我们两军对垒的时候,一个照面,举起刀,还得先问一句‘敢问这位兄台,参军来战究竟是志愿的还是无法之举’?!”
惜春笑道:“一劳永逸,干得过!”
李纨问惜春:“你呢?”
正这当口,李纨手里的解忧照却俄然寻不着贾兰了,想了想,让阿土往北边去了一趟,以阿土之能亦未能寻着涓滴踪迹。李纨心叹,畴前听寻瑎说过几次此界中之事,也晓得另有神仙司职,这回贾兰偌大动静,天然瞒不得人。现在,约莫是到算账的时候了。
苏先生却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一指来长的玉简来,交予一旁的青葙道:“哥儿去处同各中起因,皆在其间,夫人看过便知。”
碧月一皱眉:“奶奶也没说啊。”
素云看她一眼,“你现在这做法,论起来就同忠顺王府的北军差不离。”
惜春揉太阳穴:“按你的意义,就该让他们本身渐渐杀,渐渐死,这爷爷不该死,该死的是孙子,是这个事理不是?另有北军同鞑子军的那些兵都不幸得紧,只新北军那些是该杀的,是如许?”
苏先生见李纨言谈间对修道又是另一重观点,且对功法心得毫无自珍之意,也实属罕见,心下更是佩服。李纨干脆做个顺水情面,将珠界里与方才苏先生所言之修路相类的功法经略寻了一大摞出来,都送了他。苏先生喜得直要给李纨作揖,李纨又那里肯受。
碧月含着泪道:“大奶奶,这、这是瞎话吧?……是瞎话吧?!哥儿如何会、如何会……那但是几十万的性命啊!这、这不是比忠顺王还坏了!”
李纨道:“这天生六合,边陲来回变动,现在他们接受大灾,民不聊生,只好往南迁徙。我们神州风调雨顺的,如何就不能开恩采取几十万漠北人,让他们安居乐业,不就不消兵戈了?”
苏先生恋慕道:“夫人才多大年事,便已能于刹时神识阅书,老朽到现在,虽能读简,却得好生打坐凝神才成。就如许,在我们这一辈里已算极好的了。夫人资质,令人羡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