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眼看误了给贾母存候的时候,不免内心羞惭。紫鹃忙道:“一早已去老太太处磕了头,老太太让女人好生将养,说孝心不在这上头,女人身子安康还是尽孝呢。”黛玉听了更加忸捏,从速让服侍梳洗。雪雁铺床,也看到了阿谁玉盒,便问道:“女人这个玉盒子可要收起来?”黛玉道:“是昨儿大嫂子给我的,留着装药丸子用吧。把枕头底下的那块青玉给我取来。”雪雁听了便去摸枕头底下,公然摸到那块灵玉,递到黛玉手里。黛玉抚着那玉石靠近了细看,明显还是那模样,却又好似不一样了,也说不出个以是然来,便对雪雁道:“这个收到匣子里吧。”雪雁接了,道:“不如跟那套凉玉的放在一起?”黛玉知她说的是那套广寒玉饰,便点了点头。紫鹃给黛玉梳着头,看了一眼搁在桌上的玉盒,笑道:“这盒子好生精美,大奶奶真是甚么都想着女人。”黛玉正要说话,却见宝钗与三春从外头出去,原是一早没见黛玉,特过来瞧她,黛玉不免客气几句。
却有放不下的人。宝钗回到梨香院,便回了屋,取了针线绣不了两针老是没个心机,干脆撂下了呆坐在榻上。莺儿出去一会儿,捧了个锦盒出去,笑着对宝钗道:“上回大爷说的新款式的金饰,现在可算得了,女人可要看看?”宝钗听了这话,转过甚来让莺儿翻开。莺儿正想看个新奇,从速挪了桌上的茶水摆件,将那锦盒揭开了盖儿,打从里头一样样取出来给宝钗看。都城的金饰款式比南边的更见繁华,垒丝攒珠不吝工本,倒是錾花之类的罕用。莺儿拿着一枚赤金嵌宝百花短簪,对宝钗道:“女人快看这个,好精美技术,难为他们如何想出来的。”簪头是一只花篮款式,里头以红宝珍珠为瓣,翠玉为叶,攒成朵朵鲜花,端得珠光宝气。宝钗取在手里看了,初有忧色,忽又觉有趣,仍旧放回盒里,道:“匠气得很。”莺儿见宝钗如此,一时也失了兴头,便要清算起来。薛阿姨恰好进了屋,见桌上尚散放着钗环,笑问道:“你哥哥巴巴的寻人新打的,可还入得了眼?”宝钗忙站了起来扶薛阿姨坐下,莺儿自去倒茶。薛阿姨顺手取了几件看,笑道:“这回倒还办了件像样的事儿,如何,看着可喜好?”宝钗此时实偶然绪,又不忍拂了娘亲情意,只好强笑着道:“都挺精美的,与南边大不不异。”薛阿姨拍拍她的手,道:“这都城的民风都爱跟宫里头学,可不就气度些。”宝钗听了这话心下烦躁,支吾了几句提及旁的来。待薛阿姨走了,便令莺儿将那些金饰都收了,连试都未曾试。又想起早间见着的阿谁玉盒子,实在是巧夺天工,却又浑然天成,竟然是人家拿来装个药丸用的。这林黛玉不是孑然一身探亲来的?竟又跟起初传闻的分歧了。所谓三代学吃,五代学穿,由来这平常细节最是能看出身份,也最轻易露马脚。这由小见大,可见列侯世家书香家世的不凡来。又想及本身,竟到处被比了下去,虽说家资敷裕,何如兄长如此,恐难以支撑流派。黛玉虽失母不幸,却有个简在帝心的亲爹。且常日里相处,这黛玉竟是大家宠着,在贾母处等例不下宝玉,凤姐平时也多有照拂,更有个李纨虽说疼小姑子是出了名的却也可见对黛玉的分歧,更别说宝玉……想到这里,突地内心一跳,本身如何好生生地比较起黛玉来……莺儿见宝钗蹙眉想事,却俄然站起家来,还慌动手吃紧地要去倒茶,从速拦了,一边给宝钗倒茶,一边小声问道:“女人但是如何了?”宝钗方才惊觉,忙按下心机,接了茶杯喝了一口,稳了稳方道:“想是这气候原因,总感觉不得劲。”莺儿点头道:“本年这大夏天都没如何见日头,可不是难受。六月节连着下雨,还晒衣裳呢,不出霉就不错了。”又看了看茶壶,对宝钗道:“我看女人本日没甚么精力,是歇会儿好,还是换壶新茶来?”宝钗听了这话又想起早间在黛玉处喝到的茶,在别处都没见过,不由得内心一阵沉闷,便道要歪一会儿,莺儿听了忙服侍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