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
甘宁俄然感觉内心一阵悸动,仿佛有一股热流俄然直直冲向头顶,使他头晕目炫。
“他是意在荆州啊,”甘宁俄然神采严厉地一字一顿道,声音从未有过的降落,“自从当年刘备无情无义地奇袭南郡后,这笔账就已经被子明记下了。将近十年了,他一向在等,比及能有充足掌控攻陷荆州城的机会。”
……
陆逊尽量禁止着本身波澜起伏的心境,故作平静道。
甘宁抿嘴一笑,俊朗的面庞固然已经被很多年来的光阴风霜销蚀上了班驳陈迹,上唇和下巴上粗硬的玄色髯毛也因长时候来不及打理而越长越长,但那一抹纯真与孩子气却始终未曾退色。
那人走出去,挟裹着料峭春寒和一阵冷风。
甘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才发明苏飞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玄色的墨迹已经被他手内心沁出的汗珠濡湿,在与他手掌纹理的交界处氤氲成一片。
再也按捺不住本身的泪水,任它扑簌簌地滚落脸颊。
甘宁眼睑不天然地一瞬,望了望那张已经被汗水濡湿得辨识不清的纸条,嘴角俄然漾起一抹嘲笑:“倒也合了子明的意义。”
俄然一阵风狠恶地刮出去,册页被翻动得哗啦啦作响。陆逊内心一惊,赶紧起家向紧掩着的窗帘走去。方欲将窗帘揭起一角检察,一阵更加狠恶的暴风吼怒而来,吹乱陆逊肩头三千青丝。
“不能全信,也不能把我们有来往的事情传到主公耳朵里,”甘宁抬高了声音道,旋即又自傲一笑,“但是事关严峻,如果曹操真有这个意向,不久他就会遣使正式向主公提出要求,到时候再看主公的意义也不迟。”
“线……断了。”陆逊喃喃道。
谁知他说的倒是:“凌将军,归天了。”
甘宁内心吃了一惊,神情怔了怔,俄然瞥见那根被烧断了的红色丝线,正跟着门口踅出去的风微微浮动。
不知从甚么时候开端,那苦笑声里竟带上了如有若无的哭腔。很快哭腔便浓了,暗澹刺耳,凄神寒骨。
“是他的将星?”
陆逊没作声,他不肯再扰乱甘宁的心境。
“请进。”
甘宁只当他又预感到了战事,便也没陆逊藐小的行动放在心上。
氛围一时候有些难堪,甘宁只好直入正题:“伯言,不瞒你说,如果子明真要劝说主公与曹操联手,你如何看?”
“是甚么?伯言但说无妨。”
凌统,阿谁每天与你辩论的小家伙儿,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终究,还是没能比及走出山岭重新与你见面的那一天,便因旧伤复发加上疾病残虐,残落在了生命的大好韶华。
甘宁刚把搭在案几上的双脚放下,便瞥见苏飞提着下裳急仓促地向他府邸这边赶过来。一只脚刚跨进门槛,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发言,稠密的眉毛深深锁紧,颧骨微凸的脸板得方刚正正。
“兴霸?”
此时正逢着初春,气候还料峭,冷风不时从窗棂踅出去,砭骨得酷寒。窗牗一侧摆放着几株常绿的文竹,细弱的枝叶在风中微微颤抖。午后的阳光固然激烈,但并不暖和,仿佛太阳仅存的余温也被冷风挟裹去了,只剩一个冰冷的躯壳,还自顾自地悬停在高而湛蓝的天空中。
“伯、伯言,你……你当真……”甘宁呆若木鸡地喃喃,右手拇指死死掐进食指的枢纽,鲜血顺着他的指甲缝渗下来,殷红的色彩触目惊心,“公、公绩他……他到了本年季春才二十九岁……他、他如何能够……”
是苏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