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传来,洛阳万人空巷,不分公众兵卒,皆涌上街头,喝彩雀跃,冲动到全城沸腾,压抑多时的愁云惨雾终究消逝。天子高岳唏嘘很久,亲笔书诏发往温县,升韩雍为大司顿时将军,加授上柱国的殊衔,并行军诸将皆有犒赏。半个月后,雄师振旅而还。天子高岳率文武百官,亲出洛阳城北十里外驱逐,并备黄罗伞盖,专侯韩雍。未及军至,诸将士见天子,皆欢声雷动,悉数下拜,氛围高涨非常。
公然,秦使的诘问,恰是他方才想到的冲突地点。半晌,姜聪辩道:“吐延获咎贵国,详细情节,本王并不晓得,也没有任何参与。但他与本王,是多年的老友,干系非常靠近的。老朋友遭了难,如何能够坐视不睬?”
秦使一双光芒闪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姜聪,嘴里却不紧不慢道:“别的,既然号称多大哥友,大首级莫非不知吐延的为人滑头多变?我奉告你,你不忍心图他,他却要来害你了!”
如姜聪所料,秦使公然是个羌人。且固然脸孔浅显,身材中等,但身上自有一种平静自如的安闲大气,让姜聪也乐于以礼相待。两边吃吃谈谈,过了半晌,秦使转入正题。
青海。昂城。
高岳抢步上前,紧紧扶住韩雍,凝睇很久,哽咽道:“兄为朕竟至浑身疮痍,朕既痛且悔,愧见故交!今誓词之,适时兄与国同休!”
韩雍鼻翼翕动,嘴里说着赔罪的话,仍然想起家礼拜,高岳果断制止了他,并回顾朗声道:“伞来!”
秦天圣六年三月初,秦、赵两国总计二十余万雄师遭受在温县的黄河岸边,发作大战。前后鏖斗十数场,直杀得日月无光,血流成河。从晨时而至日暮,秦军背水死战,阵亡甚众,然却无一降逃,大将军韩雍身负创伤流血凝肘,仍毫不撤退大喊鏖战,余者愈发弥厉决死,如同山崩地裂。赵军终究胆怯不支,十三万雄师分崩离析,全数溃败,主帅支雄仅以身免。荥阳的石虎本待支雄克服,从而两相照应,进逼虎牢及洛阳。惊闻败讯,知势难挽回,洛阳难以再图,便将荥阳付之一炬后,连夜遁逃回河北。秦赵温县之战,以秦军惨胜而告终。
一顶白貂毛和金雕羽装潢的富丽大帐内,羌族大首级姜聪,正在和客人说着话。说是客人,实在才来不过半个时候,并且还是俄然找上门来的,算是不速之客。固然姜聪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出来,但好歹听他自报了身份,乃是秦国使者。
“此战,吾等当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败,韩某毫不偷生,当战死以谢天子及诸君。若胜,韩某曾为诱敌不吝顺从圣旨,天子大怒。将来难保大不敬之罪,恐有不测。但只要能击败强寇,纵使问斩,韩某也绝无遗憾!只望诸位尽力杀敌,当使韩某含笑而死!”
“诸位!现在,我军已被敌虏逼到了这大河岸边,前无退路后无退路。而伪赵夙来仇视于我,更有支雄残暴残暴,故吾等投降亦死、逃脱亦死、杀敌亦是死。一样没有活路,为甚么不决死杀敌,做马革裹尸,轰轰烈烈的大丈夫!”
“大秦之威,不成克服!”
“义不成废,不错。但是窃觉得,只为私家的小义,就要将全部部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作为大首级,是不是有些不明智呢?”
终归是要脸面,姜聪带着些不悦神采,没好气的道。如果旁人,他早就痛骂着让其滚蛋、乃至先鞭打一顿解气再说。但这个使者,背后的权势他至心惹不起,故而姜聪留了余地,更忍住了没有当场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