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上,密如蚁群般的数万金兵交叉奔涌,旗幡庞杂,兵戈耀日,慑伏入心的胡笳号和大鼓声稠浊着喊杀声,惊天动地。
小男娃斜睨着一双晶亮亮的眼睛,不悦道:“上个月,我便已是十三岁了,如何还是小娃娃?”
他展开有力的双眼,四下打量,内心思路万千。
“欺我小吗?我八岁就随娘舅上山打猎砍柴,下河摸鱼捉虾,现在一口气能跑五六里路。”
然后被这路过的舅甥二人所救,二人将他架回家中,泡了热水,敷了伤药,昏睡了一宿的事情。
以宋将为中间,有无数的金兵不竭澎湃而至,间或有高喝声。
“亮子,不要胡搅。”
宗弼张望半晌,面沉如水,道:“某家自统兵南征以来,迭遇恶仗,尤以岳飞所部极其倔强,如阵中此将,勇悍难当,谁言南人孱羸也?”
十荡十决,杀敌甚重,然毕竟是敌众我寡,差异太大,身边一样悲忿的战友都已阵亡,本身也身受重伤,血染征袍,能够去了。
高岳接过热腾腾的粥,连喝了几大口,从手心一向到内心,感受着这朴素山民家的朴素暖和。
忠君爱国,时令如山,到头来就落得如此委曲的了局吗?背叛?我死也不信。“莫须有”三字,天下寒心!
老夫把头一拍,又捋着乱蓬蓬的浓须道:“看我这脑筋,忽视的紧,忘向公子,呃,云崧提及。我们这里乃是白岭山脚下,百八十户人家聚住在此,便叫做白岭村,村庄里乡邻也不过就五百人。”
“奉帅令,阵中之将已由宋军俘囚辨认,详细认明身份。”
本日晌中午,获得最新军报,寄父已在风波亭罹难,义兄岳云及张宪大哥同时弃世。
完颜宗弼及一众将官不由得精力一振,吃紧诘问道。
头很眩晕,应当是湿寒入体,建议热来了。疼痛、疲累、劳苦、力竭深深袭来,高岳不由闭上了双眼。
瞧见高岳一脸惊诧,老夫犹自捋须滚滚不断,小男娃冯亮面上有些挂不住,忙打断了他娘舅的话头。
高岳仓猝立品抱拳道:“不敢。多谢老先生。叨教老先生贵姓大名?”
山脚下的白岭村,百八十户人家,多是费事的山民猎户,现在炊烟袅袅,给安好幽谧的人间,增加了一分温馨的人间炊火。
只见宋将手中大枪左挑右刺,劈面用心,浑如蛟舞龙飞,寒星点点,金光熠熠,水不能入,矢石所不能摧,一时候,金兵死伤无数。
完颜宗弼贵为金太祖四子,大金建国,其功劳卓著,纵横天下,平生自恃武勇,傲视四方,与号称宋将俊彦的岳飞,也曾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但是,”高岳正色道:“得志,与民以善;不得志,独守正道。上马杀敌除虏,上马保境安民,有志气、有作为、有担负的,方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汉,大丈夫。”
他渐渐支起家体,斜倚床上,沙哑的出口唤了一声,不管如何要劈面称谢仇人。
在字还没出口,小男娃身形快速,三两步便窜到了床边,背着双手,板下脸来道:“大个子,你叫谁小娃娃呢?”
“常日里,我和我这外甥亮子两人,相依为命。昨日我两人上山打冬柴,趁便想再猎点山麂野兔之类的,这山麂啊,速率快,机警的紧,抓是难抓,特别是夏季里……”
公然是他!高宠嫡子,岳飞义子,有这身技艺,本就普通啊。
宗弼神采庞大,摆了摆手,缓缓道:“彼虽杀我儿郎甚众,然孤身面对我千军万马犹然不惧,竟如入无人之境,诚懦夫也,豪杰也,某甚爱之,惟愿其力竭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