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丁薇,方才受了“怠慢”也未曾出言见怪,当真是风雅仁厚。
方家的丫环也是敏捷的,此次许是得了方夫人的暗里提点,柳树下另一侧朝阳之处挡了几座屏风,挡住了微微有些回暖的东风,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毡,小小的雕花梨木小几围成了一圈儿。每只小几上都放了几只青花小碟子,有点心有生果,小几后则是摆了几只锦垫,另有薄软的毯子,可谓筹办的细心又殷勤。
老话说,花花肩舆世人抬。即便大家都感觉方才的大戏看的不过瘾,但主家开口,谁也不好反对。
当然也有人酸溜溜的扔了两句,“也不见得吧,儿子随娘最多,这会儿看着小公子倒是个爱好吃食的。”
许是方家管事也传闻了“停御辇,买糕饼”的传言,小几上竟然就有那家铺子的梅花糕。白白胖胖的糕饼做成了梅花形状,模糊透出内里的馅料色彩,仿似红色梅花镶嵌了花蕊,倒也有三分意趣。
胖小子听得这话,许是想起手里的玉鱼是人家腰上摘的,小手从速又捏了一块梅花糕,颠颠跑去送给方夫人,小嘴还嚷着,“次,次。”
方夫人喜得惨白的脸颊上都浮出了两团红晕,低头悄悄回亲了胖小子一记,那模样专注的好似对待甚么希世珍宝。
“丁女人谈笑了,本宫同将军自小亲如兄妹,将军更是由本宫父王教诲长大。将军既然没有传命令来,本宫就还是是倾城公主。今后,女人也不要如此扣问了,怕是外人要传说将军忘恩负义,不怀旧情呢。”
方夫人这才看得明白,笑得花枝乱颤,“这孩子是等着我给赏呢!”
方夫人作为诗会的仆人,身上诰命品级最高不说,还是京都大家皆知的药罐子,她不起家也是故意可原。
简朴一句话,倒是让方才起家施礼驱逐的女眷们都是变了神采。多年的风俗让她们忘了现在已是新朝,而公主倒是前朝的公主。方才那般礼敬一个前朝公主,却没有同新皇的妻儿见礼,这事说出去实在有些好说不好听啊。
世人都是点头,丁薇见方夫人非常至心,眼底模糊另有一丝悲色,也就没再推让。还要起家替儿子伸谢的时候,却听有人在园门口大声通禀,“倾城公主驾到!”
说罢,她目睹方夫人当真解下腰上的荷包倒出一只小小的玉鱼来,从速又道,“夫人,快把玉鱼收起来,有这荷包就充足了。安哥儿不过是爱个色彩罢了!”
倾城公主目睹老嬷嬷出师倒霉,终究第一次正色打量坐在劈面的女子。浅显的眉眼,衣裙妆容还算得体,声音和顺,且说且笑的模样,好似有害又亲热,可惜说出的话却刀子普通锋利…
这般想着,有那临来之前得了家里男人叮嘱,又心急少慧的女眷就开了口,“主子们说话,那里有奴婢先插嘴的余地。丁女人脾气好不见怪,‘公主’也要多加束缚啊。不然外人不知,还觉得公主您也不懂礼数。”
“公主?”丁薇微微一笑,带了三分猎奇七分迷惑的问道,“我家将军方才改了国号为东昊,他又没有姐妹,哪来的公主呢?”
丁薇真是为儿子脸红,恨不得伸手捂了脸,干笑道,“家里几位白叟家常日就这般哄他,许是风俗了。”
“就是啊,老话都说孩子的眼睛最洁净,也最晓得谁待他好。小公子这是看出夫人最心慈,最心疼他了。”
这话说的实在露骨,就差说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厨娘生的儿子也是下厨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