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帕打了个寒噤,镇静回身道:“我,我让她呆在房里莫要出去,此时天还未拂晓,她去了那里?”
无量攥紧了拳头,声音如同坠入寒冰,一字一句冷泠诘责:“走之前我与你说了甚么?蒹葭现在是凡身,需得你多照顾。你照顾到那里去了?”
锦帕一双剪水瞳在黑暗里熠熠生光,末端只问了一句话:“苏慕,仙界万紫千红,为何选中我?”
却未曾重视房间里静得出奇,一柄残烛烧的摇摆,无量声音突然变冷:
锦帕与树妖搏了很久,又遇小狸伤重,原觉得进了玉苑能稍作修整,未曾想蒹葭竟不知所踪。一急一慌,万念俱灰。膝盖一屈,朝无量跪了下来。
窗前一片银月,人界这万家灯火末端有些可贵的暖和。锦帕等了好久,也不见苏慕答话,叹了口气道:“不想说,便罢了。”
无量嘲笑一声:“是,你苏慕运筹帷幄。别人的事自是与你无关,你还是扫好你那门前雪,蒹葭之事,也不必你操心,告别。”说罢独自出门而去,头也未曾回。
苏慕神采未动:“方才仓猝拜别,余下几只小妖可曾捉到?”无量喏了一声:“无甚要紧,已清算妥当了。”
锦帕睁大了眼睛眼泪簌簌:“小狸如何样了?”
苏慕声音竟也带了恼意:“无量神君,烦请你动些脑筋。这屋里既无打斗陈迹,窗也未开。再则,你可曾感知到半分树妖妖气?蒹葭女人去了那里,还未可知。”
无量不知何时站了在小狸身侧,俯身探了探鼻息,冷哼一声:“好暴虐的手腕。元灵全碎,如果没了苏慕送的那点真气支撑,怕是现在已成了亡魂。”
锦帕回了身握住他袖口怯怯问道:“仙君,你说锦帕有无进步?”苏慕皱眉更深:“教你庇护本身,也不是这般冒死。”
“蒹葭呢?”
“无量神君,是锦帕胡涂。树妖残恶,蒹葭女人本领凡胎。是锦帕未曾庇护好她,锦帕百死莫辞,我…”话未曾说完,却被苏慕截了话头:“无量,休得打动。此事与锦帕无关。”
苏慕凝眉更深:“她何故获咎了那等恶妖?平常她这般修为,怎地伤重至斯?”锦帕抽抽泣噎一个劲点头:“我也不知,只知那恶妖也是从九重天逃下来的。传闻在西渡山扎了根,怕是盯上了小狸万年修为。”
苏慕微一点头,道了声好。顿了顿又添了句:“锦帕,莫哭。”锦帕低了头,擦了擦小狸面上的血,又藏了藏小狸原身的猫尾。不住点头,抽泣着道:“我晓得,我们先归去罢。”
苏慕执了她手道:“莫怕。现下已然安然,先去看看那小妖伤势如何。”
远远听得打更人碎碎几声脚步,携了悠长锣鼓:“天干物燥,谨慎火烛!”
锦帕低了头道:“是。但锦帕若不冒死,小狸现在怕是已然魂飞魄散了。”
苏慕脸上却半分笑意也无,蹙了眉问她:“怎地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为何不早些奏萧?”
苏慕像是看破了锦帕所想,俯身拭了她脸上的泪。又低低叮嘱:“莫哭,九重天那东岳仙道灵药怕是要多少有多少,明日我与你讨来,小狸不会死。”
苏慕却开了口。
而后很久,苏慕道:“今后莫再说你拖累我这类话,吾不爱听。锦帕若真有歉疚,不若承诺与吾共伴毕生。”
苏慕念了个诀,运了真力护住小狸灵魄。怕是用了真力,额头排泄纤细的汗。锦帕在一旁看的心焦,咬住了唇不敢收回一丝声响。过了半晌,苏慕收了真气,缓缓叹口气。朝锦帕摇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