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乍然面对个看着就觉娇辣辣的陌生女人,他一时拿不准该用甚么态度应对,只好沉默地抿了薄唇,绷着脸点头请安。
这个罗翠微,公然有诈。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借道临川对罗家来讲虽是迫在眉睫,可这点耐烦罗翠微还是有的。
她实在很佩服本身的机灵,这话越说越真,真得连她本身都要信了。
澄明日光下,男人的浓眉星眸熠熠生辉,浅铜肤色的面庞显出刚毅慎重的凛冽威势。
云烈望着她,喉头滚了滚,半晌后才沉声道:“前些日子琐事缠身不得空,久等了。”
云烈的眸心湛了湛,淡淡挑眉:“说来听听。”
云烈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与他并肩往书房走去,“事情查得如何了?”
说到闲事,熊孝义马上收了笑闹之色,边走边道:“我这几日将京中各家商号都捋过了,这两年里从松原走过货的,只要三家。此中城北徐家年青辈儿里出面掌事的都是儿郎,能够解除。我们的借主,应当就在京西罗家长女罗翠微,与南城黄家长女黄静茹这两人当中。”
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甚么?
老总管所说的熊参将,是此次受命护送云烈回京的临川军中军参将熊孝义。他在云烈麾下已有七年之久,两人在军中同生共死,既是同袍又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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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了放心神,有些生硬地站起来,轻声竭诚:“多谢。”
就在这叫人绝望的刹时,她面前微暗,阿谁高大健硕的身影已迅疾如闪电普通掠至面前。
那人淡淡点了头,顺手将那花瓶放回原处,迈开步子走到长官掀袍坐下,身姿矗立如白杨参天。
“……随你吧。”云烈哽了好一会儿,略显艰巨地吐出这三个字。
两个之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初度见面,当然不能张口就谈那“狼狈为奸”的活动,难堪而不失客气的酬酢大抵才是最得当的。
罗翠微眼中适时闪出欣喜的光芒,笑容里掺了一丝丝羞赧与感激,“紫背葵在京中毕竟金贵,我也没脸妄求殿下割爱,只需每日过府来讨几片就行。好吗?”
罗翠微谈笑熟稔,“殿下可贵回京,又赶上年节将近,自有很多事要忙,等等也是应当的。”
云烈的面色益发沉凝,掌心那枚香囊无端变得烫手起来。
“家父前几年在海上出了点事,伤及肺腑,一向在家中安养着,”罗翠微娓娓道,“迩来有大夫说,若每日有几片新奇的紫背葵叶子入药,对化解肺腑上的淤血毁伤大有助益。可这紫背葵在京中本就奇怪,各家医馆便是有极少存货,也并非鲜叶。这紫背葵多见于临川,或许殿下府中……”
如许的友情,平常没外人在的场合,是不讲甚么虚礼的。
他将那香囊悄悄扒开,从里头取出一片药叶嗅了嗅。
“昭王殿下安好。”
熊孝义面色沉凝地点点头,又道,“那前几日的书画……”
就这半晌的镇静闪神,本来要放归去的阿谁花瓶突然自她手上滑脱,径直往地下跌去。
因她尚另有些轻微咳嗽,出门时便特地将这药叶随身带着。
凡是御赐之物,多数是有价无市的玩意儿。就算昭王缺钱缺疯了,敢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卖,等闲也找不到有胆量接办的人。
他是临川军的主帅,临川军的债就是他的债,虽说眼下还不上,可老是要还的。
前年,熊孝义派了一小队兵绕过松原去邻国边疆暗查对方设防变更之事,那几名小兵完成任务后从松原回临川的路上,巧遇一支押着五车粮食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