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赶紧闭嘴，躬身目送陈聿修远去。但是眼底的忧愁、心中的焦心却愈来愈盛。
“胡说，”郭临猛地出声，呛得连声咳嗽，想要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却在打仗了那双温润的眸子后，滋溜地泄了气。只得撇开脸，勉强哼声道，“想当年在琼关作战，虎帐里都是莽汉，那里见得少了！”
“这么晚了？”陈聿修走下书案，“可往配房送过饭？”
陈聿修无法地扬唇一笑，伸手替她揉捏她够不着的处所。那碗姜汤本就没喝完，这么一来，又洒得床上衣服上都是。他蹙了蹙眉，笑道：“你待会儿再换件衣裳，我去叫人来清算床铺。”
她撑着地渐渐直起家，余光瞟见中间立着一双白净瘦长的脚。惊诧之下，敏捷忍住了想要昂首一探究竟的打动。为免再看到甚么不该看的，她干脆再次蒙上眼睛。
“甚么事啊……”隔着床帘，俄然传出一道慵懒的声线。
陈聿修拿过笏板，轻乜了他一眼，不怒反笑：“你管得倒多？”
陈聿修抖了抖眉，憋着笑摇了点头。
固然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袍，还好死不死的没有系拢胸口。但如何说和“赤身白体”还是差的蛮远的……郭临气鼓鼓地瞪着他：“陈！聿！修！你竟然耍我！”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陈聿修轻脚迈进。见堂前的座椅已被摆放整齐，上方的茶盏紧密扣好，洁净得仿佛未曾有人来过。寝室内，床帘尚还阖着，可榻边除了那团换下来的床单外，却已空无一物，郭临的皮靴不在此处了。
“哦，当真？”
唉……一世英名，本日毁矣。此情此景，她唯有在心底长长地哀叹一声。叹过以后，伸脱手捏住鼻子，如何着还是得先止血……
“噗嗤……我那里晓得你瞧见了甚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陈聿修伸过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随后站起家来揉了揉她的发顶，“三月气凉，先回房里换身衣服吧！”
可就算再如何平静自如地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下。那露在碗沿外红得发烫的耳根，还是透露了仆人的心虚。陈聿修抿唇一笑，挨着她在床沿坐下：“这么说，你方才是第一次见到未着衣装的男……”
郭临在床上又静坐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腰，跳下床。刚一站稳，俄然就打了个哈欠。她赶紧拍拍脸醒神，口中呢喃着：“床褥，床褥……”然后一阵风地溜进内间去了。
“哦？”清越嗓音稳定，却悄悄悄带上一丝舒畅慵懒，细细地覆在她耳旁，“阿临方才看到了甚么？”说话间喷出的气味，拂过脖颈间冰冷的水渍。
陈聿修盈盈而笑，眸光一转，目若秋水飞送：“郭大人俊年威武，若树临风。鄙人久触其人，不免倾慕。乃至罔顾伦纲，效仿哀帝董贤，欲与之共赴断袖之谊。”
真的太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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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陈聿修站起家，哈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床褥都放在内间，你自去取了铺床。白日里方接了圣旨，后续的指令已跟着下来了，我先去书房措置安妥。”他说完，拿起床上的碗放在托盘上，朝她浅然一笑，行动安逸地走出房门。
书童方打着打盹，冷不丁被唤到，惊得瞪大眼。直到瞥见香台上的残香，才轻声答复道：“酉时刚过，三月的天是黑的快些。少爷自中午起就没吃过东西，可要厨房此时上些吃食？”
刚挪了会儿，手腕却俄然被人握住，那不容顺从的力道生生拉下她的手。这道遮挡不可，她只要紧闭双眼。
“小的不，不知……”书童惊惧得直颤抖抖。低着头仿佛都能感到头顶上方那道锋利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