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转头看时,见那女子眉梢眼底尽是凛冽煞气,忍不住心头一惊,再细心看时,心中又是一宽:她一手紧紧捂住喉间,温热鲜血不竭自指缝中溢出,显是伤得不轻。
狸姬心中一喜,也顾不得看她伤势如何,身子飞举,直冲后殿而去。才刚飞离半身之距,只觉踝上剧痛,如被铁烙,倒是那女子伸手死死抓住狸姬脚踝,嘶声道:“下来。”语罢竟硬生生将狸姬自半空拽了下来。
这个动机不生还好,一旦生出来,眼泪再止不住,心中悲苦交集,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瑟瑟颤栗的叶子,只把脸深深埋进土中,哭泣着哭得喘不过气来。
待得狸姬一走,那女子再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墙壁之下,只觉指间又是黏稠又是光滑,除了喉间创口,胸腹之间亦是血流如注,直将身上罗衣浸成血衣,不由心中一沉,暗道糟糕,忙抱神守一,提注仙气,因想着紧急护住精魄,不然身创而元神散,结果不堪假想。正凝神静气时,就听风声有异,倒是狸姬去而复返,停在本身面前。
狸姬笑道:“提及来,还要多谢端木上仙赐药了。”言罢哈哈大笑,手捧玉瓶,大摇大摆便往观外去。
温孤苇余面上阴晴不定:“你去了金峦观?”
话一出口,只觉喉间剧痛,痛哼一声,一手抚喉,一手支地,只眼眸之间,尽是喜色。
狸姬直如被一盆水泼个透心凉:那一抓竟未曾伤到她?
温孤苇余的手并不冷,乃至微温,但狸姬却打了一个寒噤,凉意自喉间蜿蜒而下,仿佛四肢百骸都斥满了寒意。
正惶惑无措间,屋内的温孤苇余反愣住了,缓缓靠近狸姬嗅了嗅,死死盯住她道:“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小青花浑身一震,醒了过来。
小青花心下猎奇,蹑手蹑脚去到门边,踮起脚尖超出门槛往里张望,就见一个一身红色中衣的男人正侧向而立,身姿英挺,长眉星目,薄唇微抿,面上喜色不竭蕴积,显是气得不轻。
那女子肝火蕴上端倪,厉声道:“你是来夺药的!”
小青花看人看事,总脱不掉神仙崇拜的情结,哪怕仙凡旗鼓相称,在它心中老是神仙更胜一筹。边幅再丑的神仙,在它看来都是超脱出尘本性奇特,不走平常路,深更半夜在细花流对着温孤苇余冒星星眼实属平常。好轻易淡定下来,目光蓦地溜到温孤苇余身遭悬空的三幅仙山图,心中猛地一跳:三幅图公然都在这里,神仙一脱手端的不凡,早知如此,我还去找展昭帮手何为,早些来找温孤门主,没准儿这会儿都到瀛洲了。
狸姬嫣然一笑,好整以暇地以袖覆手,便往温孤苇余的额头拭去,柔声道:“还说不急,出了这么些汗。”语罢仰起脸来,浅笑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她敌手……瀛洲的神仙陈腐是陈腐,法力自是极好的,可惜都太粗心了些,不然也不会让我偷袭到手……”
更冷的,是温孤苇余的眼神,眸间流转的,都凝作冰凌。
狸姬面上神采奇特莫测,忽地龇起锋利獠牙,嘲笑道:“我的齿缝之间都是血肉,你要不要辨辨这是谁的?”
因想着怎生上去跟温孤苇余打个号召,又想着来得仓促,连份见面礼也没备上,显得礼数不周,再一想翻墙出去,连个拜帖都没递,实在不符流程,思来想去,进退维谷、摆布难堪,又在那儿哼哼哈哈,钻起牛角尖了。
如此一想,右臂渐转胀大,玄色外相尽覆其上,整条手臂坚固如铁,指端利爪直如钢锥。狸姬悄悄催动妖力,只觉体内气血翻滚,无数力道尽数涌往右臂。目睹得那女子渐近,狸姬暴喝一声,拼尽浑身力量,五爪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