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遵的弹劾少保也不必放在心上，清谈之人，安知治国高论。”
“养其父母家国、教其叔父师长、保其护国之军，说雒遵不知谁为朝廷干城，只知私欲下不能安百姓百姓上不能报效家国，只知仗唇齿之利勾惹民气――这一封抄本，拿出去但是要获咎很多人的。”
“今南洋军府互市马六甲直至狮子国，故两军府欲南北合攻莽应龙，陆路辎重从广州府送云南永昌，水陆四千里，若由海路走安南，仅需两千里，旬日可至，路耗甚少。”
“把他放在那里都能胜任，一定非在外洋。”
谭纶老了，真的老了，金戈铁马已成废话，他更神驰薄田数亩，宅院中看戏听曲儿的日子。
“那工部就没了，南洋军府践行军令最完整的就是初犯铳毙，多少人够他杀？”
“你可不能走，天下战事也未歇呀。”
从他来时就有这个猜想，不过看张居正有闲情逸致开打趣，又感觉不太像。
“安南莫氏不尊朝廷，锦衣卫已去探查此事真假，若确有此事，南洋军攻莫氏取河道倒是无妨，胜是皆大欢乐，败刚好将他召回朝中闲养几年。”
“他的书吏赵常吉说他之前感慨治倭寇，说大明的倭寇，那些奸妄之徒各个都是走错路的人杰，叱咤风云的海盗没一个死在海上，都死在陆上。”
张居正府邸很大，谭纶之前身材安康的时候没少来，深知首辅是有洁癖的，衣裳要一丝褶皱没有，府中也要没有半点杂物。
张居正说着拿出两封手札放到谭纶手边桌案，道：“这此中一封，想必是看了年前雒遵弹劾你，为你鸣不平，陈帅以少见之文华将言官骂得畅快淋漓，说这天下有三种人言官骂不得。”
张居正说着一锤定音，道：“第一封抄本谭少保看着欢畅欢畅也就罢了，不给他收回去，满腹牢骚话，空获咎人，没需求拿到朝中去议。”
但张居正的书房特别在于，墙壁上有四盏琉璃灯，不见火光却能发亮。
“或许他们说的对，大哥体衰之人不宜担负部堂，现在天下战事方歇，也到了鄙人该去官的时候了。”
谭纶笑出声来，细心打量动手边壁挂琉璃盏，这才正色对张居正拱手道：“阁老前番说天下战事未歇，此次招鄙人前来，是那里又有战事？”
“陈南洋年前发来两份抄本，过年被保定风雪堵在路上，本日才从榆林驿送过来。”
“工部琉璃灯，烧蒸机驱电机，水汽为动，发电以亮光，烧炉出烟走火墙，夏季驱寒。”张居正脱去裘袍，再端坐回位上，道：“烧煤并不比畴昔夏季取暖要多，还能发亮。”
张居正边踱步边说，回过技艺指导在第二封抄本上，道：“把他召回京师，对他好。”
“就是本年不把他召返来，后年大后年还是要召，等你谭少保去官，兵部可就没他熟谙的人了。”
“阁老这是何物？”
谭纶一听就笑了，笑到一半不能按捺地咳了几声，这才道：“陈南洋做的？他不进工部，屈才了。”
张居正说着又笑了，随后寂然道：“仆本年有五旬，往多了说还可辅国二十年，到时经历南倭北虏的老将能臣都已不在，唯他陈南洋还正当年。”
毕竟南倭北虏的忧患，已在他们这代人手中消弭。
万历二年朝廷假期方歇，南洋军府奏报经驿站送入朝廷，张居正急招兵部尚书、太子少保谭纶议事。
“陈南洋三绝在船、在炮、在铳，重炮当前强铳在后，专擅以寡敌众，尽是恃强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