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府邸很大,谭纶之前身材安康的时候没少来,深知首辅是有洁癖的,衣裳要一丝褶皱没有,府中也要没有半点杂物。
张居正笑笑,紧狐裘将谭纶迎入府中书房,把谭纶扶到客座上,这才本身落座,带着帝国首辅脸上少见的对劲问道:“少保可觉敞亮?”
张居正说着又笑了,随后寂然道:“仆本年有五旬,往多了说还可辅国二十年,到时经历南倭北虏的老将能臣都已不在,唯他陈南洋还正当年。”
“他派去安南莫氏商讨借河道的使者被杀,是以筹算先助安后黎、占城、安南总兵三家攻灭莫氏,再攻缅甸宣慰司。”
“他的书吏赵常吉说他之前感慨治倭寇,说大明的倭寇,那些奸妄之徒各个都是走错路的人杰,叱咤风云的海盗没一个死在海上,都死在陆上。”
“他那笔迹谁仿的来,工于书法的赵常吉往丑了学都仿不出,天底下敢用炭笔写抄本的,除了他还能找出第二个?”
张居正说着拿出两封手札放到谭纶手边桌案,道:“这此中一封,想必是看了年前雒遵弹劾你,为你鸣不平,陈帅以少见之文华将言官骂得畅快淋漓,说这天下有三种人言官骂不得。”
陈沐对缅甸战事非常明智,但对安南就不是那么明智了。
“谭少保,人还未入府,咳声便已令仆闻而相迎。”
“工部琉璃灯,烧蒸机驱电机,水汽为动,发电以亮光,烧炉出烟走火墙,夏季驱寒。”张居正脱去裘袍,再端坐回位上,道:“烧煤并不比畴昔夏季取暖要多,还能发亮。”
不过此次应招登门,谭纶只觉有工部匠人出入首辅宅邸稍显混乱,但除了远处模糊传来的霹雷声,倒无其他异状。
毕竟南倭北虏的忧患,已在他们这代人手中消弭。
书房室内很暖,这没甚么特别,京师大多宅邸墙壁皆有夹层冰道烟道,外涂保温椒料,夏为冰墙冬为火墙,内走烟道,以此来去热取暖。
万历二年朝廷假期方歇,南洋军府奏报经驿站送入朝廷,张居正急招兵部尚书、太子少保谭纶议事。
谭纶眯起眼来,考虑着对张居正问道:“是陈南洋手书?他未曾与言官置气,这是谁关键他吧?”
谭纶一听就笑了,笑到一半不能按捺地咳了几声,这才道:“陈南洋做的?他不进工部,屈才了。”
“或许他们说的对,大哥体衰之人不宜担负部堂,现在天下战事方歇,也到了鄙人该去官的时候了。”
“养其父母家国、教其叔父师长、保其护国之军,说雒遵不知谁为朝廷干城,只知私欲下不能安百姓百姓上不能报效家国,只知仗唇齿之利勾惹民气――这一封抄本,拿出去但是要获咎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