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打盆水来!”
他面色更冷了几分,言简意赅:“太冷,重沏。”
她目光微顿,捧着尚冒白气的热茶,悄悄置于他的面前:“皇上慢些喝,把稳烫口。”
而这个别例……就是让她在他批阅奏折时,坐在一旁陪他做事。
然原主真真是缠人得紧,每回皇上前来霁月宫措置政事,她就特爱凑到他跟前献殷勤,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吃些点心,一会儿问他要不要捏捏肩,不厌其烦。皇上本欲用心政务,被她多次打断已是心中憋火,又不能明着惩罚她,一气之下便寻了个别例逼她循分下来。
阮墨接过另有些烫手的空杯,如有所思,回身将茶具搁在桌上,才道:“时候不早了,皇上是……留在这儿用膳吗?”
她想了会儿,无半点儿印象,只好持续低着脑袋,认错:“皇上恕罪,臣妾并未闻声……”
单逸尘冷冷瞥着腰带处的非常凸起,神采黑如锅底。
阮墨的手一顿,扭头,理所当然答道:“臣妾得服侍着皇上呢。”
咦?甚么时候?
并且……这话如何听着有几分耳熟?
皇上容忍她的横行霸道,是因后宫事件归属皇后掌管,他只保她一人,其他由皇后调和处理便可,影响不大。
“……”
在她的影象里,畴昔的阮昭容可没这份心机,自顾自地用桌上的饭菜,既不晓得留意皇上爱吃甚么,也不留意皇上需求甚么,连斟酒也得他亲口提才会做。皇上虽不至于因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便嫌弃了她,表情却实在谈不上愉悦,厥后留在霁月宫用膳的次数也少了,大多是晚间歇觉前再过来。
阮墨顿时被吓了一跳,忙拽住他的袖子:“皇上!臣妾不是成心的……”
阮墨咬唇,瞪着仍旧打着圈儿的茶面,到外殿叮咛宫人去烧水,心中忿忿而又不解。
“娘娘,茶沏好了,可要奴婢端出来?”
“是。”翠儿福了福身,依言退回殿外。
“皇上……如何了?”她听得心头微颤,下认识缩了缩脖子,低声问道。
犹在怀里的人儿终究消停下来,在他垂眸看下来的同时,仰起一双咳得发红的杏眸望着他,那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皇上,臣妾仿佛……把葡萄吐进你的衣裳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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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宸殿时,他亦是屏退世人后,单独用膳,何曾需求人在旁服侍?
这男人!
晚膳设于外殿,满桌的各色好菜香飘勾人,阮墨引他先行落座后,便自但是然立于一侧为他摆筷布菜。
阮墨垂首不语,盯着桌上白纸的一个墨点,冷静腹诽。
他眉心一动,沉声道:“坐下,朕不需你服侍。”
“对、对不起……”
这个女人可贵不待在床榻上盼着他畴昔……咳,躺在此处做甚?
说话的是翠儿,平常霁月宫的茶皆由她来沏,工夫谙练得很,这会儿不必主子开口便已沏了茶,阮墨扬唇夸了她一句机警:“皇上不喜人出来打搅,我来便好,你先下去吧。”
“……哦。”
“那臣妾叮咛人传膳可好?”
单逸尘并不觉饿,然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气,考虑到太医的多番提示,便点头同意了。
他似是极轻地冷哼一声,那页“鬼画符”便悠悠飘落下来,粉饰在小墨点之上。她微微撇嘴,又听他沉声道:“方才朕叫你,为何不该。”
待阮墨再次回到内殿,男人正单手撑着额角轻揉,书案上措置过的奏折已被码放至另一侧,闻声声响才不紧不慢昂首,模糊不耐的面庞却透出几分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