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一鹭神采有些挂不住，嘲笑道：“这……下官还不是怕衙门掌控不住局面，到时候有负君恩，堕了官家颜面。锦衣卫乃天子亲卫，权益甚大，如果由你们出面的话，想必那些东林余孽不敢轻举妄动……”
孙越陵目睹着艾南英下台以后，竟然大声唾骂起当朝失势寺人魏忠贤来，不由惊出了一身盗汗。要晓得魏忠贤此时乃是司礼监秉笔、东厂督公，权益如日中天，艾南英这么一个士林夙儒如此公开对他停止唾骂，还当着台下这么多官员的面，这叫他们的脸往那里放？
刘德喜笑道：“毛中丞公然是忠心体国之良臣，此番事了，咱家必然将中丞大人的辛苦筹划写于本中呈报厂公，为中丞请功！”
就连坐在台下一侧的孙越陵也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江湖传闻艾南英为人锋利偏狭，没想到竟然自大到了如此境地，的确就是有失父老的气度。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是艾南英用心为之，以此来刺激陈子龙，诡计博得此番辩论的先手，从气势上赛过敌手。
毛一鹭心中一格登，岂会不知这是刘德喜用心刁讽，赶紧恭敬说道：“刘公公，此事是鄙人忽视了，一时粗心才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公公如果感觉不当的话，下官这就点备人手前去虎丘，打消这个甚么说文大会……”此次说文大会固然他没有参与，但其他衙门的很多大人都前去参会了，他原也没如何放在心上，但现在经刘德喜提及，细想之下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如果这事传到魏公公耳中，也不知心中会对他这个一方督抚如何评判。
虎丘山下，说文大会停止正酣。
毛一鹭双手朝天一拱，道：“圣意只是让我们督抚衙门共同好钦差一行，将江南的东林书院悉数查封封闭。”说罢将手放了下来，又道，“旨意里可没有说让我们巡抚衙门去缉捕那些东林余孽，一鹭又岂敢越俎代庖，将份不相属的差事强抢过来，公公，您说是不是这个事理？”
身后的提刑按察使王启泰抢前几步，跟出大门以外，对着他小声说道：“毛中丞，这刘德喜让巡抚衙门来打这个头阵，本身却缩在前面捡现成，这……这可不是安着甚么美意呐！”
刘德喜听了此话后，倒是淡淡一笑，道：“大人此话差矣，在江南主持大局的乃是你毛中丞，并不是戋戋鄙人，咱家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共同你毛中丞，中丞大人指东，我等便往东；指西，我等便往西，毫不会抢了大人的风头，嘿嘿……”
毛一鹭料不到他有此一问，答道：“此事已经交代给布政司衙门去做，目前已经购买了大量石料，征发了上百名民夫，于前日正式完工开建。”
刘德喜将手中冰丝拂尘一抖，道：“如何？毛中丞这是信不过我们厂卫么？还是不肯遵循圣上，遵循魏公公的意义去做？”
王启泰一脸憋屈，辩白道：“这……毛中丞，如此大事，单凭戋戋一个臬司衙门如何对付得了，我看还是三司衙门结合法律吧？”
刘德喜嘿嘿笑道：“毛中丞，我们还是好好筹议筹议如何打消东林书院，查封文社讲堂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