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叫进绮娘,“晚食起,萧无念加一碗羊乳。”
他舒了舒眉,喝尽一盏茶,放下茶盏,表示端砚、白苏等奴婢都退下。
萧承忠应诺。
萧琰木着脸坐下,“前日父亲让人拿来的,说出了景苑都得戴着。哼,我见不得人么!”语气里有着忿忿不平。
商清扬了下眉毛,“看来你对新四嫂的印象很好嘛。”
“说,赶上一个婢女……”商安逸闲看书卷,“持续。”
中午,伉俪二人在书房用了点心。萧琮有午后小憩的风俗,本日却了无睡意。沈清猗便拿了医书坐在榻前,陪他说话。
萧琮啜了口沈清猗特配的润肺茶,茶香入喉,热意在肺腑里熨过。
萧琮哈哈笑得更开畅,沈清猗将案上茶汤端给他,清声道:“别笑急了。”
现在又一个“逢五”,萧琮一早叮咛萧承忠,莫忘了去景苑接十七郎君。
萧琰听得心驰神驰,双眸异彩涟涟,半晌回过神来,想到正题,“先祖为何要戴面具?”
为了身高腿长,她,她拼了……
萧琰:“……”
这日是四月二十五,逢“五”的日子。
沈清猗微微点头,寒眸沉幽。
“哪有阿兄说的那么夸大?”萧琰脸红了。
萧琮点了下头。
书房内的奴婢都晓得这个典故,低首闷声憋笑。
萧琰前次送结婚贺礼后,并未按萧琮说的“逢五过来”——四月十五的时候,萧承忠去景苑,却孤身一人返来,禀报说“十七郎君不能来”,萧琮非常绝望。
“金面温侯?”萧琰惊奇的睁大眼。
她来贺州的路上,曾听随嫁侍女禀报探听来的萧氏轶事。传闻萧氏后辈多有统兵的,普通练兵、行军兵戈的时候,都会在脸上覆面具,以保持士族世家以肤白为美的传统——但这会在家戴甚么面具?
“那当然。”萧琰很不对劲母亲看低她的文学素养,顿挫顿挫的吟起四言赋诗,“气清岳秀,濯濯霜秋,恣高寒兮,玉质冰幽。……”
“……”
萧琰呆呆的,“为何要坐五马大车?”五马车辂仿佛是公侯品级才气坐的。
“阿兄,阿嫂。”
萧琰一副悲壮的神采,搞不清楚的还觉得她咋样呢。
商平淡淡的,“哦,你晓得如何压?”
商清:“……”她能说这孩子想多了么。
萧琰咳了一声,“不是新四嫂,是四嫂。”说的仿佛四哥又娶妻似的。
她一脸扼腕的神采。
萧琰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人给她讲萧氏这些轶事,母亲不提,父亲更不消提了,院门都没见登过,但高门士族以白为美她还是晓得的,就像她练武沐浴后若忘了擦面脂手霜之类的,绮娘定是要叨叨——“皮黑肉糙的,今后可如何找美郎君!”
顿了一下,才又道:“父亲说商娘子体弱,要深居疗养。府中或许除了父亲,谁都没见过商娘子。即便年节府中家宴,也从不列席。厥后,阿琰一岁时,传闻商娘子惹怒了父亲,父亲命令封了景苑,严禁府中人进入,也不准景苑的人出来,一应物事都是专人送去。光阴久了,除了我们几兄弟,恐怕府中没多少人晓得商娘子和阿琰。”
温侯她是晓得的,方天戟、赤兔马、温侯吕布,是汉末诸侯盘据中技艺最高强的将军,关羽、张飞、刘备三人联手都没克服他,是名副实在的勇冠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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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荣一早得了萧承忠的通报,已作了安排,当即回道:“郎君放心,谁敢多句嘴,直接杖毙了事!”
沈清猗盯着医书的目光凝了一下,萧琮对他这位十七弟倒真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