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凝眉堕入深思中,恍若未闻。
沈清猗一惊回神,如雪寒眸一冷,出现被打断的恼意,抬眸却恰好对上萧琰那双廓清敞亮的眼睛,内里有着体贴,“阿嫂,喝茶。”她绽放笑容,廓清透亮的眸子如晶玉。
沈清猗看着她的背影,容色清冷酷静。
萧府高低这么多人,恐怕只要面前这个小郎不是因为萧琮而体贴她。
又如前次来拜访的甘州刺史府二郎君,貎妍如女子,平素在家中近身奉侍的都是清雅婢女,说儿郎浊气重,有染他玉濯之质,如此就必须安排文清气秀的女婢奉侍。
又如前前次来访的瓜州刺史府三郎君,喜好作剑器舞,那就必得安排精于剑舞的侍卫与之对舞,并备乐伎班子配乐,仆人也要亲调任一乐器相和才不算失礼。
此时萧荣和萧承忠、萧承义两名侍卫守在门外,沈清猗身边的四位大侍女也被遣了出去,只留下萧琮的四名贴身侍奴,以及萧琰在屋内。
“差一刻到酉时。”萧琰笑着道,“阿嫂已经坐了一下午没动,喝口茶歇一歇。”
端砚拿着软巾,在沈清猗拨针以后,便当即拭去针上含着毒素的汗珠。
沈清猗斜眼,“合着该抱了炭鼎。”
“喏。”两人将针袋翻开,三百六十根亮闪闪的银针排在两条长几上。
以是讲高门世家的秘闻深,不但仅在于后辈代代有人才,还在于下奴婢也都各色人才蓄备,特别贴身侍人更需得体貌俱佳,学问、辩才、记性等具有,还得为人机灵有眼力,才气帮忙主子妥贴的应接各色朱紫和各种癖好。
沈清猗这才重视到,她看的是一本《陀罗尼经》,寒雪眸子一抬,“十七信佛?”这不奇特,现在佛教在大唐昌隆,很多士家都信佛。
萧琰穿上半臂外氅,走出几步,又回身看她,“阿兄会好起来吧?”
屋内静得连滴漏的声音都能闻声,仿佛还能闻声银针在穴位上捻磨的声音。跟着针尖捻动,从扎针的皮肤处排泄一滴滴夹着黑丝的汗珠,模糊披发着腥气。
沈清猗便叫进端砚问话:“都是哪些府上的郎君?各有甚么爱好避讳?”
兰叶始满地,梅花已落枝。持此不幸意,摘以寄心知。
药汁乌黑如墨,萧琮接畴昔几口饮尽,浓厚的苦味在喉舌间伸展,脸上却看不出痛苦,对着萧琰浅笑道:“阿琰,给四哥唱诗吧。”
沈清猗听完端砚禀报后,便极有层次的叮咛下去。
朱日光素冰,黄花映白雪。折梅待才子,共迎阳春月。
未初时分,萧琰到了承和院,未几,拿着书进了内院。
“嗯,这就走了。”萧琰放下书,固然担忧四哥的病情,但她留在这也无济于事。
在第一次针炙后,耳力灵敏的萧琰就在偶然入耳见赤芍对白苏说:“郡君换下来的衣衫都湿透了。”然回想当时,她这位四嫂鄙人针时竟没有透暴露涓滴非常——这般沉寂平静真让人佩服。
萧琰翻到《半夜四时歌》的春歌篇,清脆动听的声音极有韵律的唱道:
萧琰看了眼漏刻,微微皱了下眉。
总之,林林总总,不堪列举。
侍书从书架上取下《梁孝武帝诗集》,回身递给萧琰。
沈十七都敢拿命一博,他堂堂兰陵萧氏之主岂会不如一个幼年的女子!
“好。”沈清猗眼睑微垂,遮去了波光微动的寒眸。
阶上香入怀,庭中花照眼。春情一如此,情来不成限。
萧琰不由用心看她,广大的书案后那道身影显得纤细薄弱,却仿佛像刀尖一样,锋锐、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