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公的长女萧珂,堂兄妹中排行十六,与萧璋同为侧室吕氏所出,也生着一双萧家人特有的颀长凤目,仪态风雅,描述秀美,端倪婉约有着书卷气。
秉笔奉上茶汤,搁在她面前的漆几上。
沈清猗直身仍跪坐于锦垫上。
比拟内院礼单,外院礼单更是权力博弈的暗射。
贺州地处大河与霍兰山之西,仲春的气候还很有些料峭, 堂舍东北角烧着一个紫铜瑞兽炭鼎。
沈清猗在跟从安平公主措置年礼时,就感遭到了这一点。
“清猗,才返来?”
下了内楼沿回廊往南, 过了中门, 便入前庭廊院。
萧琤大怒转头,“我说话关你屁事!”
萧琰哎呀一声,“这个齐王跟阿兄有亲?”她记得四哥的那位公主母亲和太子、齐王都不是同母吧,论起来齐王没有比太子更亲的理。
萧琮笑道:“说贺礼的事。叫你来听听。”
萧琰出了三曲屏风坐障入内,伸手摘下脸上面具,一身白狐裘衬着凝脂雪肤,仿如白玉雕成的郎君,眼里许是沾了飞雪,吵嘴清楚的眸子澄盈如水润。
二三十名奴婢鱼贯而入,将一张张食案端上堂来,有河西之地的汤饼、羊肉、胡炮肉、小牛棒炙,也有南边的紫米羹、脍鱼羹、菹羹,配有鸭臛、炙豚、烤山猪、鱼胙、木耳雉鸡、清煎春笋、小巧豆腐等熟生荤素,又有獐脆脯、烤髓饼、白羊酥、百年酥、五仁包、荠菜春饼、梨花糕等南北诸色点心,又有牛羊乳、橘皮汤等南北特性浆饮……每张食案上林林总总不下二三十样,都是用冰清如雪的邢白瓷碗碟、剔透琉璃碗,或银平脱着足碟,以及越州剡溪才产的白竹笼盛放着。
堂上氛围轻松起来。
萧琮笑着点拨她,“没事,我们礼尚来往就是了。”
便有侍人上前扶起萧琮,坐回到轮椅上。
萧璋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宽袖下的拳头微微握起。
萧琰看得眼睛发花,这密密麻麻一长串,足有上千行,她这般斜签着身子,又不便过分切近沈清猗,姿式比蹲马步还累。
沈清猗容色还是如雪清冷,寒冽眸子却掠过一丝浅淡笑意看着萧琰。
秉笔从耳间出去奉茶又退出。
沈清猗叩首下去,“妇为夫君之妻,自当经心极力。”
沈清猗欠了下.身,声音淡静道:“照顾夫君乃弟妇分内之事,不敢劳二伯兄相谢。”
她“哈”的一声笑说:“这个太子挺会送礼。阿兄的药膳中就有百年山参,阿嫂说补气最好。对吧,教员?”她抬眸笑嘻嘻的。沈清猗还没正式教她,她却已先将教员叫上了。
出了中门,顺着庑廊到了前院,上了南楼。
堂内北面和东西两侧已经置了坐席,北面长官是梁国公和安平公主佳耦, 两边侧席坐着府里的郎君女郎, 每人身后又都跪着奴婢服侍。
萧琮只微微一笑。
萧璋只比萧琮年长一岁,但十五岁就进入河西军,已经参军七年,即便穿戴士族的大袖宽衫号衣,也掩不住矗立健硕的身材,朗笑一声回礼,道:“四郎身子夙来荏弱,还请四弟妹多多操心,为兄先谢过了。”
沈清猗步态安闲,神采冷酷自如,去处间带着世家女郎的气度。
沈清猗看完,内心已起波澜,眸光却寒幽沉寂,“四郎如何想?”
但最首要的是,“瑗”通“援”义。
外屋的雕漆棂格门扇已经平拉开去。跪坐在门内边的端砚上前,服侍萧琰脱了木底锦履,暴露乌黑的双织锦袜,又起家替她解下大氅,暴露内里滚了雪狐毛的大袖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