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祯说话间脱了软趿,盘膝坐在榻上,伸手握了萧琰的右手。萧琰便待挣开,却见她在解本技艺背上扎的胡蝶结,倒合了她情意,一时游移,便没抽手。李毓祯已经说道:“实在也不是甚么大奥妙,总起来就三桩。第一,谋逆者不成取。这不消多说,本朝皇子也没犯这个罪的,就算栽赃谗谄也是笨伯干的事。第二,叛国者不成取。太宗朝争储的四皇子中,就有三位倒在这上面:魏王、燕王私卖军火给燕周和乌古斯汗国,以调换争位的银钱;赵王勾搭外族,刺杀魏王,以此撤除争储最有力的敌手——这都是犯了叛国罪:三王均被赐死。正因诸皇子争储不择手腕到没有底线,太宗痛定思痛,汲经验,亲手立诏《帝则》,定下端方:皇子一旦犯了《帝则》中所禁之罪,毕生不得赦免,就算别无皇子可立,也须过继皇嗣而不建立罪子。
繁扰芜杂,都离她远去。
李毓祯伸手取了她背后的隐囊扔到榻里去,扶着她躺下去,行动极轻柔,眉眼神采也极和顺,那薄冰质的眼眸仿佛溢着春水般盈润。
萧琰回神过来很无语,看着她道:“……你这是玩呢?”
说着已躺了下来,轻掀锦被睡到萧琰身边,头轻挨着她道:“我睡一会。”
萧琰的筹算被她揭露,一时噎住作不得声。半晌抬掌拍落她手,哼声道:“你有没有洗手,乱摸。”
萧琰一怔,推她的手停了下来。即便李毓祯没有她说的那么累——洞真境宗师哪有这么经不起折腾的,但心累跟身材累是两回事,萧琰又拿不准了。
李毓祯伸指抚她眉,柔声道:“你不怪我?将你当作鱼钩,置于危地?”
“何况,争储也不是没有好处:如果嫡宗子分歧适为帝,将他放在皇位上不但祸害他这一代,还要祸害下一代。但聪明人能将赋性掩得很好,而在斗争中却能闪现出一小我的赋性。争储,实在也是在磨练争位者可否死守成为一个帝王的底线。”
将调戏说得这般端庄又理所当然,真是……萧琰都不晓得如何说她了。
李毓祯含笑看着她,在萧琰入迷之间,白净苗条的手指已经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几下,然后利市指灵动的将萧琰的绷带又缠上了,还扎了一模一样的胡蝶结。
萧琰气得眉飞,她计算的是“亏损”么?
萧琰:“……”
她眼睛翻了一下,很想抬起“熊掌”拍畴昔,板起脸道:“说闲事。”
她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别往下说了。”
“帝则?”萧琰抬了下眼。
萧琰却被这三字吓得发毛,触及到帝位传承,这毫不是“信赖”就能向外人道出——李毓祯也绝非这等不知轻重的人。内心总感觉李毓祯又在算计甚么。一抬手拿下她手指,眼睛看进她眸里,却看不透那如渊的幽深,顿时皱了眉毛,道:“你……又想做甚?”
萧琰抬肘就拐她,一下使力太重,牵动正在愈合的胸肋骨折处,扯得咧了下嘴,嘶了口气瞪眉道:“你再胡乱亲我就踢你下去!”
——是北面的燕周,还是东北的乌古斯汗国?
萧琰不自发的点头,她方才想明白的也恰是这一点,刹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脱口道:“幕后主使者莫非是外族?”只要外族才希冀大唐乱起来!
李毓祯“哎呀”一声,说:“我不亲你了。”将洁白如玉的脸颊在萧琰淡粉的唇上贴了一下,“让你亲返来,这下不亏损了吧。”
李毓祯忍笑道:“我说了不亲你。你别防我跟防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