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沧海领着那一队殿前卫走了,我知他在提示我,东城和西城都在抓我,南城是达官朱紫住的处所,我崔府就在南城。
“我......”
苏幕搀着我出来了,房间真是粗陋老旧得很,苏幕道:“睡一会儿吧,明日一早我们去镇江,再乘船下汉口,转道陕西,我有个朋友在龙门经商,我们去投奔他。”
我不说话了,直直那么坐着,苏幕将我头上鲜花全数扯下来,又给我卸了鬓边金凤,我抓住他的手,“我爹呢?”
我垂着头,只当瞎耗子赶上了灵猫,跑不掉了。
我畏畏缩缩说不出话来,苏幕叹口气,“见了又如何,你能如何办,是要他收留你,还是改名换姓跟在他身边?”
那人道:“还不走?你二人速速归家,莫要深夜在外浪荡,东西二城都有禁卫,莫要乱走,把稳冲撞了大人物。”
我动了动嘴角,苏幕一把扯过我,我又转头看了孟沧海一眼,我玩弄他很多次,我说他日寻他玩耍,怕是再也没机遇了。
“秀儿被抓了,吴姨娘死了,就在我面前死的,我常日里不喜好她,也未曾恭敬她,你说她去了天上,会不会怪我,我......”我词不达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苏幕也不像平常一样安抚我,他捏起我脸颊,“崔蓬蓬,你当你是甚么,还是崔家的大蜜斯?”
当时的我必然健忘了,苏幕说他是个孤儿,孤儿又那里来的朋友。
叶清臣声音轻和缓煦,“你家蜜斯呢?”
“站住!”
我与苏幕走远,并未瞧见我身边的阿谁俏丫头天香跪在叶清臣马下,若我转头去看,也许我会捏死她求个干脆。
划一的脚步声伴跟着马匹嘶鸣声穿街而过,我绷起背,被这兵士的巡查弄得严峻不堪,苏幕拉着我的手,我们背向兵士,回身要走。
夜已深,他们隔着几丈远瞧不清我的边幅,那兵士出列朝我走近两步,我撇过甚,那头又站出来一人,“王甲,快点归队,已到交值时候,莫要迟延。”
我看他,“那我爹呢,我爹如何办?”
我踌躇不决,苏幕瞥我,“你想甚,想见姓叶的?”
他低头看我,敞亮的目光中有怜悯与垂怜,灯火那么亮,都敌不过他明眸中让人神伤的忧色。我记起那日午间做过的一个梦,就是叶清臣入我相府的那一日,我梦见苏幕搂我的腰,另有天香,天香也不见了。
苏幕如许说,我咬着牙,“有几人进了大理寺还能活着出来的,你莫诓我,你说要出城,能去那里呢?明日一早,城门就会禁严,我是出不去的。”我冷眼瞧着苏幕,“你就是我相府一个侍卫,管我何为,无端的扳连你,你走吧,此后我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我眼泪含在眼眶里,他说:“不要哭,此后不要让我瞥见你哭,你哭一次,今后便会苦一分。”我氤出的泪又倒了归去,他拧一个热毛巾给我,“擦擦,别哭了,明日我们出城。”
叶清臣手指一挥,背面就有人将小二拖了出去,桌上还留着我发间的栀子花,另有秀儿抱出来的匣子,叶清臣翻开匣子,内里齐划一整两层珍珠,圆润详确,柔光亮白。
殿前司压着一个丫头出来,天香瞧见叶清臣,“叶......叶大人,求您饶婢子一条活路吧......”
叶清臣拿走了我桌上的匣子,并着那一枝微微有些发黄的栀子花。我又似闻声他清浅寒凉的感喟声。
小二嘀嘀咕咕,灯亮了,我瞧见绯袍的男人清清冷冷站在灯下,我只瞧他衣摆,都知他是谁。我抿着嘴唇,他侧目看了小二一眼,小二忙道:“他们方才还在,小的还见那男的替女的梳头,如何这一刻就不见了,这见了鬼了。大人,小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