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泰见秋云不为所动,献宝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
俞景泰不作答,并着双掌又吹奏埙乐,只吹出一声。
俞景泰见她泪眼昏黄,素白衣裳裹着薄弱的身子,纤纤一握,若飘寥落花,极是凄惶,心中不忍,骗她道:“你父兄尚在狱中,皇上还没有发话鞠问,倒也还好。”
俞景泰摊开双手,笑道:“你看,我这里甚么都没有。”
“我本但愿你不是你,可事与愿违,你还是你。我确认的那天,喝得酩酊酣醉,第一次用肉埙吹了曲子,自那后,我每次想起你,都会吹这支曲子。厥后,兄长与你退婚,我本想向你求婚,但是我传闻自那天兄长退婚后,你听不得俞字。”他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近听不见了,只是合上双掌,轻声吹奏。
秋云毕竟展了愁眉,衔了一抹笑,凝睇俞景泰,月光半明半暗,拢了他半身盈光,仿佛有些眼熟。
那些话,句句都像是嘲弄她,甚么凤栖楼上的仙子,她现在不过是小我尽可夫的粉头!
秋云不知他又搞甚么花腔,游移不定,俞景泰不由分辩,牵起她的手就走。
秋云双目垂泪,细抚镇纸上的词句,“柳家俄然遭此横祸,玉言宁辱家门,苟延残喘于世,并非怕死。实在是放心不下嫡亲骨肉,请公子垂怜,将真相相告。他日我柳玉言若能有出头之日,必当厚报。”
“妾身已经没为官妓,不回万花楼,莫非还回柳府不成?”秋云神采淡然,夜风骚过她的衣裙,她凝睇着远处的高宅,一丛榴花自白墙中伸出,惨惨月色下,不复艳色。“俞公子,妾身名为秋云,不是柳玉言,请公子勿要再唤柳蜜斯。”
“我不想骗你,我即便匿名改姓,也没法变动我是俞家人的究竟。”俞景泰欣然低头。
秋云没有摆脱,扬起嘴角笑道:“妾身忘了,公子彻夜散尽令媛,是妾身的恩客。春宵一刻,公子何必在这里虚掷光阴?”
她大惊,“你是如何获得这个的?”
秋云翻开匣子,内里是一小方羊脂玉镇纸,雕刻着一行行书,“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这曾是她的爱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