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则笙叹道:“你的确不是之前的风眠晚了!如果以往,便是装,你也得装出为他不吝性命的模样。”
黑夜深处的兵器四起,青砖墙后的乱箭纷飞,厮杀声里迸溅的血,尸身倒处燃起的火……
阿原不答,神思不属地顾自向前走着,连再颠末那老渔夫时都没发觉。
阿原道:“欺你如何着了?不过以牙还牙罢了!我过了十八年父母俱在远方、无报酬我作主的日子呢,你敢说你和知夏那老虔婆没欺过我?回了汴京你们都敢欺我,何况以往!我用脚指头都想得出你们是如何的德行!请麻溜地滚一边儿去,别再在我跟前呈现!小鹿,我们走!”
阿原身形滞了滞,脚下一刻不断,脑中却俄然间似被撕扯开了一大块,无数陌生而混乱的东西澎湃而至。
阿原道:“他娶谁是他的事,你嫁谁是你的事,关我甚么事?对了,我和你们也不相干了,我要嫁谁也不关你们事。既然同在都城,昂首不见低头见,还是各扫门前雪,各管各家事就好。咸吃萝卜淡操心,管起别人家的事,未免无趣。”
王则笙追到船头哭叫道:“可景哥哥掏心掏肺待你,你断他双足,弃他荒漠喂狼,也是理所该当吗?你如许待他,又想他如何待你,我们如何待你?”
小鹿大惊失容,忙扯住她,连声叫问道:“蜜斯,蜜斯,你如何了?”
他迷惑地揉了揉眼睛。
“这是左言希配的药丸?那么,令我失忆的药丸,必然也是他配的了?一会儿让我丧失影象,一会儿让我规复影象,你们觉得我的人生是小孩儿过家家闹着玩儿呢?”
阿原将那玉瓶翻开,远远一嗅,便闻得一股清冷辛辣的气味直冲鼻际禾。
阿原嗓子口一甜,一口血呛了出来,溅了满襟。
她稳稳地举起那敞着口的玉瓶,眼睛泛了红,却极和顺地笑了笑,然后,一甩手,将玉瓶扔了窗外。
她自怀中取出一只碧玉瓶,慎重递予阿原妲。
极清癯,极惨白。
脑中剧痛蓦地如水星溅入油锅,劈啪炸响中烈烈腾起油星和水汽,恍惚了统统的幻像……
前几日陪慕北湮去药铺找左言希时,他正在舂的药,恰是近似的气味。
王则笙听得一愣,恼道:“他一心待你,几时棍骗热诚过你?你对本身的评判公然极有自知之明,就是全无知己!”
阿原嘲笑,“我为何要服下?”
小坏不知钻在那里,这时才吃惊般从老渔夫头顶掠过,飞向阿原,惶恐不安地盘旋于她们上空,再不敢离远。
王则笙气倒,跌坐在地上叫道:“你……你就欺我父母俱在远方,无报酬我作主吗?”
被阿原拉着向船头走去时,她兀自冲着王则笙的两名侍从道:“你们看好了,你们家蜜斯好端端爬在地上哭呢,没掉水里!别转头落了水,又说是我们蜜斯坑害的!”
阿原拈在手中,奇道:“甚么玩意儿?”
她弯下腰,用力喘过几口气,方抬袖拭去袖上的血迹,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事,今后不见这些人便好了。”
阿原啧了一声,“我现在是没知己的,之前当然也是没知己的……你到底找我做甚?你嫁谁与我无关,但我隔日便要嫁入贺王府,忙得紧呢,没空陪你泛舟西溪,忆苦思甜。”
后天见!
但听“嗒”的一声,王则笙忙奔到窗口看时,正见那玉瓶在河水里汩汩冒着水泡,渐渐沉了下去。
这气味不陌生。
终究有两个名字突如其来地蹦出来时,她俄然看到了景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