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蒹葭端着酒盏的五指收紧,迎着太子隐怒的目光,朱.唇轻启,“太子表哥,蒹葭已做了该做的,这时候,是不是该太子表哥实施承诺......”
顾蒹葭微微启唇,死力禁止泪意,腔调陡峭的答话:“若蒹葭嫁给太子表哥,太子表哥就会劝服圣上出兵弹压叛军,对吗?”
顾建柏膝下只得一女,常日极其心疼,又知她心有所属,并非是太子,终不忍心问道:“蒹葭,你可会怨阿耶?”
她双眼阵阵发黑,肺腑灼烧难忍,连着满身骨肉如同烈焰焚尽,没顶的痛意顺着喉咙,涌.入嘴中。
“何况......何况还是圣上允了恭郡王过来的。”
顾蒹葭浑身发冷,肺腑却灼烧般的疼痛,她重重咬在太子监禁她的手臂上,腥红的血充盈满嘴,却不及她心头哀思一分。
顾蒹葭瞪大双眸望向太子。
她倒是瞥了眼,门外一闪而过的一角绿罗裙,不知何人给她下的毒。
她话音未落,忽的,门外响起数道纷杂的脚步声,伴跟着仓惶的声音传入房中。
“蒹葭,喝下这杯合卺酒,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敌众我寡,胜负已分。
在她泪水昏黄中,李景喻唇角含笑的咽了气。
闭目之时,脑中俄然响起她幼年时,李景喻眼含戏谑的凑在她耳畔轻吟。
已畴昔一月不足,朝中并未派一兵一卒援兵,边疆重地轮陷失守,李景喻二万雄师只剩残兵弱将负隅抵当,困守怀溯镇,再未传来任何动静。
阿娘似是见她灵巧,命摆布仆妇好好服侍她歇下,便出了漪澜小筑。
一个月前,阿耶虎目含泪,一言不发。
面前刀光剑影中,李景喻徒手杀了十多人后,终究不敌,倒在了血泊当中。
当今大魏,境外有劲敌柔然铁骑虎视眈眈,内有防备外朝边疆三镇叛军残虐,社稷风雨飘摇之际,阔别烽火的洛阳高门士族还是奢糜无度,夜夜歌舞升平。
太子李贡献觊觎她美色多年,深知她与李景喻有婚约在身,却以李景喻用兵如神为由,规劝圣上拒不出兵救济北境。更以此勒迫阿耶将本身嫁给他。
而作为家中独女的顾蒹葭, 此次, 所嫁之人, 乃是当今太子李贡献。
酒盏回声而落,酒水撒了一地,灼痛了她的眼,又灼痛了谁的心。
太子娶本身,不过是为了引未死的李景喻回京伏法。
顾蒹葭了然,上前搀起阿耶紧绷的臂膀,轻声道:“蒹葭嫁给太子表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