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小说的式微,到明朝已达顶点,故鲁迅在讲“清之拟晋唐小说及其支流”时,一笔带过,攻讦多于必定。“盖传奇风味,明末实满盈天下”,而能够予以必定者,实在寥寥。至于清末的白话小说,虽“亦记异事,貌如志怪者流,而盛陈祸福,专主惩劝,已不敷以称小说。”白话小说生长到如此地步,真是名符实在的“呜呼哀哉”了。
在白话小说的式微之风“满盈天下”的景况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却俄然异军崛起,独树一帜,连当时鼎鼎大名的文人王渔洋,也不敢藐视这位三家村的教书先生,究竟是为了甚么?
一
鲁迅曾经说过,《聊斋志异》是“用传奇法,而以志怪”。细按原意,当是指用传奇的表示伎俩,来表示志怪式的题材或内容,也就是接管了它之前的这类白话小说的长处,以是鲁迅把它列入了“拟晋唐小说”,精确地指出了它的渊源。蒲松龄本身也承认是“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是自发地成心识地来担当这一小说传统的,是踏着前人斥地的创作门路进步的。但是,从当时的环境讲,这条路已经是岔路了。他以本身毕生的首要精力,又把岔路引直成宽平的大道,树下了汗青的记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