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数日始至,骑骏马甚都,谓侍御曰:“可速治装行。公主事大烦,投谒者踵相接,自晨及夕,不得一间。今得一间,宜急往,误则相见无期矣。”侍御乃出兼金重币,从之去。盘曲十余里,始至公主第,下骑祗候。王先持贽入。久之,出,宣言:“公主召某御史。”即稀有人接递传呼。侍御伛偻而入,见高堂上坐美人,姿貌如仙,服饰炳耀;侍姬皆着斑斓,列举成行。侍御伏谒尽礼,传命赐坐檐下,金碗进茗。主略致温旨,侍御肃而退。自内传赐缎靴、貂帽。
嘉祥李生,善琴。偶适东郊,见工人掘土得古琴,遂以贱直得之。拭之有异光,安弦而操,清烈非常。喜极,若获拱璧,贮以锦囊,藏之密室,虽至戚不以示也。
次日复来引某去,见其内兄云:“姓田。”显赫如侯家。某参谒,殊傲睨不甚为礼。其人持券向某曰:“适与内兄议,率非万金不成,请即署尾。”某从之。田曰:“民气叵测,过后虑有几次。”其人笑曰:“兄虑之过矣。既能予之,宁不能夺之耶?且朝中将相,有愿纳交而不成得者。将军出息方远,应不丧心至此。”某亦力矢而去。其人送之,曰:“三日即复公命。”
长山王进士嵙生为令时,每听讼,按律之轻重,罚令纳蝶自赎;堂上千百齐放,如风飘碎锦,王乃拍案大笑。一夜梦一女子,衣裳华好,安闲而入,曰:“遭君暴政,姊妹多物故。当使君先受风骚之小谴耳。”言已化为蝶,回翔而去。明日,方独酌署中,忽报直教唆至,皇遽而出,闺中戏以素花簪冠上,忘除之。直指见之,觉得不恭,大受诟骂而返。由是罚蝶之令遂止。
某御史家人,偶立市间,有一人衣冠华好,近与扳话。渐问仆人姓字、官阀,家人并告之。其人自言:“王姓,贵主家以内使也。”语渐款洽,因曰:“宦途险恶,显者皆附贵戚之门,尊仆人所托何人也?”答曰:“无之。”王曰:“此所谓惜小费而忘大祸者也。”家人曰:“何托而可?”王曰:“公主待人以礼,能覆翼人。某侍郎系仆阶进。倘不吝令媛贽,见公主当亦不难。”家人喜,问其居止。便指其流派曰:“日同巷不知耶?”家人归告侍御。侍御喜,即张盛筵,使家人往邀王。王欣然来。筵间道公主情性及起居琐事甚悉,且言:“非同巷之谊,即赐百金赏,不肯效牛马。”御史益佩带之。临别订约,王曰:“公但备物,仆乘间言之,旦晚当有报命。”
既归,深德王,持刺谒谢,则门阖无人,疑其侍主未复。三日三诣,终不复见。令人询诸贵主之门,则高扉扃锢。访之居人,并言:“其间曾无贵主。前稀有人僦屋而居,今去已三日矣。”使反命,主仆沮丧罢了。
逾两日,日方西,数人吼奔而入,曰:“圣上坐待矣!”某惊甚,疾趋入朝。见天子坐殿上,虎伥森立。某拜舞已。上命赐坐,慰劳殷勤,顾摆布曰:“闻某武烈非常,今见之,真将军才也!”因曰:“某处险要地,今以委卿,勿负朕意,侯封有日耳。”某拜恩出。即有前日裘马者从至客邸,依券兑付而去。因而高枕待绶,日夸荣于亲朋。过数日看望之,则前缺已有人矣。大怒,忿争于兵部之堂,曰:“某承帝简,何得授之别人?”司马怪之。及述宠遇,半如梦境。司马怒,执下廷尉。始供其引见者之姓名,则朝中并无此人。又耗万金,始得撤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