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同人
米生,闽人,偶入郡,饮醉过市,闻高门中有箫声。询知为开寿筵者,然门庭殊清寂。醉中雅爱歌乐,因就街头写晚生刺,封祝寿仪投焉。人问:“君系此翁何亲?”米云:“并非。”人又云:“此流寓于此,不审何官,甚属骄倨。既非支属,又将何求?”生悔之,而刺已投矣。
一日有客裘马至门,家人不识。生出视,则傅公子也。揖入,各道间阔。治具相款,肴酒既陈,公子起而请间;相将入内,公子拜伏于地。生惊问故,则怆然曰:“家君适罹大祸,欲有求于抚台,非兄不成。”生力辞曰:“渠虽世谊,而以私干人,平生从不为也。”公子伏地哀泣。生厉色曰:“小生与公子,一饮之厚交耳,何遂以丧节能人!”公子大惭,起而别去。次日方独坐,有青衣人入,视之即山中赠金者。生方惊起,青衣曰:“君忘珠花耶?”生曰:“不敢忘。”曰:“昨公子,即娘子胞兄也。”生闻之窃喜,伪曰:“此难信赖。若得娘子亲见一言,则油鼎可蹈耳;不然,不敢受命。”青衣乃驰马去。更半复返,扣扉入曰:“娘子来矣。”言未几,女郎惨淡入,向壁而哭,不出一语。生拜曰:“小生非娘子,无以有本日。但有差遣,敢不唯命!”女曰:“受人求者常骄人,求人者常畏人。中夜驰驱,平生何解此苦,只以畏人故耳,亦复何言!”生慰之曰:“小生以是不遽诺者,恐过此一见难堪耳。使卿夙夜蒙露,吾知罪矣!”因挽其祛。隐抑搔之。女怒曰:“子诚敝人也!不念畴昔之义,而欲乘人之厄。予过矣!予过分!”忿但是出,登车欲去。生追出谢过,长跪而要遮之。青衣亦为缓颊,女意稍解,就车中谓生曰:“实告君:妾非人,乃神女也。家君为南岳都理司,偶失礼于地官,将达帝庭;非本地都人官印信不成解也。君如不忘旧义,以黄纸一幅为妾求之。”言已,车发遂去。
布商
(前缺)牛过父室,则翁卧床上未醒,以此知为狐。怒曰:“狐可忍也,胡败我伦!关圣号为“伏魔”,今安在,而任此类横行!”因作表上玉帝,内微诉关帝之不职。久之,忽闻空中喊嘶声,则关帝也。怒叱曰:“墨客何得无礼!我岂专掌为汝家驱狐耶?若禀诉不可,咎怨何辞矣。”即令杖牛二十,股肉几脱。少间,有黑面将军获一狐至,牵之而去,其怪遂绝。后三年,济南游击女为狐所惑,百术不能遣。狐语女曰:“我平生所畏惟牛同人罢了。”游击亦不知牛何里,无可物色。适提学按临,牛赴试,在省偶被营兵迕辱,忿诉游击之门,游击一闻其名,不堪欣喜,伛偻甚恭。立捉兵至,捆责尽法。已,乃实告以情,牛不得已,为之呈告关帝。俄顷,见金甲神降于其家。狐方在室,颜猝变,现形如犬,绕屋嗥窜。旋出自投阶下。神言:“前帝不忍诛,今再犯不赦矣!”絷系马颈而去。
神女
王货郎 疲龙 真生 布商 彭二挣 何仙 牛同人 神女 湘裙 三生 长亭 席方平 素秋 贾奉雉 胭脂 阿纤 瑞云 仇大娘 曹操冢 龙飞相公 珊瑚 五通 申氏 恒娘 葛巾 王货郎
济南业酒人某翁,遣子小二如齐河索贳价。出西门,见兄阿大。时大死已久,二惊问:“哥那得来?”答云:“冥府一疑案,须弟一证之。”二作色怨讪。大指后一人如皂状者,曰:“官役在此,我岂自在耶!”但引手招之,不觉从去,尽夜疾走,至泰山下。忽见官衙,方将并入,见大众纷出。皂问:“所事何如矣?”一人曰:“勿须复入,结矣。”皂乃释令归。大忧弟无资斧。皂思很久,即引二去,走二三十里,入村至一家檐下,嘱云:“如有人出,便使相送;如其不肯,便道王货郎言之矣。”遂去。二冥但是僵。既晓第主出,见人死门外大骇。守移时微苏,扶入饵之,始言里居,即求资送,仆人难之,二如皂言。仆人惊绝,急雇骑送之归。偿之不受,问其故亦不言,别而去,疲龙胶州王侍御出使琉球。舟行海中,忽自云际堕一巨龙,激水高数丈。龙半浮半沉,仰其首,以舟承颔;睛半含,嗒然若丧。阖舟大恐,停桡不敢少动。舟人曰:“此天上行雨之疲龙也。”王悬敕于上。焚香共祝之,移时悠然遂逝。舟方行,又一龙堕如前状。日凡三四。又逾日,舟性命多备白米,戒曰:“去净水潭不远矣。如有所见,但糁米于水,寂无哗。”俄至一处,水清澈底。下有群龙,五色,如盆如瓮,条条尽伏。有蜿蜒者,鳞鬣虎伥,历历可数。众神魂俱丧,闭息含眸,不唯不敢窥,并不能动。惟舟人握米自撒。久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