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回到床边,熄了灯烛道:“睡在一处也没见得做甚么,若平白这么开罪,是有点冤。”
苏勒把刀挂回腰间,看着江悔:“你不也把白达旦部紧紧握在手里么――用你那些蛊。”
他笔下没有停,就这么一心二用边批折子边跟林熠聊着:“先帝在时,就成心在岭南建立一支军队,作了一些筹办,却没成型,陛下十几年前也有了一样的设法,绸缪日久,因而十年前我受命把此事完成。”
次日,萧桓带林熠乘着一小舟,小舟在水面上千艘战船的映托下,显得更加纤细,却有种淡然的得意,沿水道缓缓出了江州大营,经太重重水阵,回到人间。
他们的船并未去江州最繁华的方向,在一处看起来宁谧的小城渡口靠了岸。
江悔看了眼不远处正朝这边张望的清秀少女,问道:“那是你姐姐,乌伦珠勒?”
林熠闷声拖着音道:“你这么让着我,我感受本身很欺负人。”
江悔又转头细心打量那男人,像是在赏识本身的作品,喃喃道:“实在他有个很好听的新名字,叫楼兰。”
萧桓俯身过来,暗淡当中两人一下子离得极近,他声音带着笑意,低低地打趣道:“你感觉呢?”
两人就这么坐在一处,林熠时不时问萧桓几句,萧桓都仔细心细答复他,烛泪溢满了铜枝灯台,奏报也批完了。
林熠却一通歌颂,嘴比蜜甜,夜棠笑得合不拢嘴,直恋慕林云郗有个这么好的弟弟。
“营内杀气太重, 你待久了不好。”萧桓翻开奏报, 执一支狼毫笔利落批阅起来。
苏勒面无神采:“你感觉我有这个兴趣?”
林熠被他倾身过来时身上独占的气味笼住,老诚恳实不敢乱动。
“暂不措置你。”萧桓摇点头, 指着案上厚厚两摞奏报:“明天陪我措置这些,明日带你出去逛逛。”
林熠笑嘻嘻翻身躺好,凑到萧桓中间又东拉西扯聊了半晌,才终究在满帐熟谙的淡香中睡去。
他身后的男人也缓缓上马,站在那边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
江悔放动手,笑吟吟道:“叱吕部的人竟也熟谙我了?”
苏勒蹙眉:“你想说甚么?”
他神情有些浮泛,又有些痛苦,像是在思虑着甚么,仿佛正在规复对周遭事物的感知。
江悔摇点头:“没甚么,大汗生了病,现在快治好了。”
那少年说:“不要叫我大汗,你该当晓得我的名字。”
萧桓唇角轻扬, 笑道:“好, 给你买。”
鬼军大营一入夜后,江上宁谧无声,雾气垂垂浓厚。
夜棠笑道:“公子看来也爱喝酒。”
江悔便说道:“苏勒,你现在是叱吕部的仆人了,或许还该有更大的野心。”
林熠脑海里嗡了一瞬,脸上顿时一阵热,胡乱道:“我……不是说这个。”
“这中间是很盘曲,不止一代人的心血。”萧桓道,“正如你们的昭武军,秉承前朝的昭武玄甲。就连柔然十三部的铁骑也非一朝成型,金帐跟前的神鹰白羽旗,便是前代亲王的图腾。”
真是伤疤好得快, 忘疼忘得更快,林熠才想起明天本身被折花箭伤折磨的景象, 不由倒吸一口气。
苏勒没有回应他,看向江悔身后那名沉默的男人,那男人方才抬开端,身形高大,皮肤是悠长不见阳光的冷白。
河边的人也是个少年,身形比起先前,已经变得健美矗立很多,麦色皮肤,面貌通俗漂亮,脸上自有种沉寂的力量。
大帐内,九盏铜枝灯台流明盈跃,用罢晚餐,林熠持续陪着萧桓措置军务,本觉得两摞折子批完就万事大吉,却又有两摞冒出来,想必是这阵子积存下来的,林熠的确心疼萧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