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有旧人,想必医圣对风城过往,也晓得很多。”苏幽悠然道。
“确切。”苏幽点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地见证了这个期间的兴衰,慕忘的作为。
……
慕忘口中轻唱歌谣,部下奏起知名之曲。
销魂殿顿时冷僻下来,空中的血渍也被清理得不见踪迹。慕忘走至床沿坐下,握起她的手时,竟有些颤抖。栖迟那一击过分致命,他乃至连反应的机遇都没有。那种激烈的后怕再次涌起,捐躯慕宝时这类感受便差点吞噬了他的明智。现在四周沉寂无声,更将这份情感推向几次回荡的深渊。
苏幽俄然从殿外步入,走到慕忘身后,道:“病欢方才送来一粒药丸,是否要给司空女人服用?”
“公然。”苏幽嘴角微扬,“日蚀之天时,暗中将我救出降神殿、奉告我必须杀死慕宝之人,也是你吧。”
“从栖迟被囚,到天浔之乱、寒雪之变,医圣定然不陌生。”苏幽拿起空荡荡的杯盏,放在手中把玩。
病欢倒是安静,拿着那些残药坐到苏幽劈面,浅笑道:“旧人尽逝,我这鳏寡之人,又惊骇甚么?”
在内皇城中,栖迟的医术最为高超,现在自是不成能再给司空焰救治,只得靠这群术医。司空焰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已是气若游丝。术医们见到她时,各个呆若木鸡。但慕忘阴沉的神采让他们浑身一颤,只能硬着头皮医治,雷霆之怒非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忽而有风吹过,一片红叶坠落,断了琴弦。
慕忘的焰绮古琴摆在案前,他端坐桌旁,落指时分,弦音如潺潺流水。温和绵长,哀而不伤。他已好久没有为她操琴,当年红叶树下的那一曲凤求凰,弦音切切,好像昨日。
慕忘站在窗前,背对着司空焰的床。他的手藏在广大的袖袂中,紧紧握着,不知在想些甚么。他被那些混乱的脚步声弄得愈发心烦意乱,却又只能压抑情感。
苏幽笑道:“病欢病欢,久病成欢。”
病欢双眸微抬,了望着苍穹叹道:“洛长天,愿与长天同寿。可惜,他却自小疾病缠身,费经心机寻求活下去的体例。他没有亲人,亦没有朋友,活着只为了活。洛长天这个名字,活的时候是孤单,死了,也是孤单。倒是病欢更合适我。”
苏幽知他意在拒客门外,也不说破。他自顾自地在石桌旁坐下,开门见山道:“医圣每日以面纱示人,是怕被人看破身份?”
苏幽一笑,持续道:“天浔之乱,司空赋急于发挥抱负,自荐参战。可前主慕英早把此次战役之人弃如敝履,一旦司空将军身陷囹圄,那司空家必定与皇室分裂,就连司空夫人都看得出的战略,当时的智压群臣的国相又怎会看不出?依我所想,前主一向对司空家的权势虎视眈眈,前国相称年谏言,该当是趁乱正法司空赋,并迎娶司空夫人。”
月色凄凄,孤傲地依偎在琴声中。一旁的司空焰,还是安然闭眼。桌案上的蜡烛近乎燃尽,他微微叹了口气,再无声气。
苏幽之慧,慧于资质。栖迟之慧,慧于千年历练。而病欢之慧,倒是慧于绝境重生。
病欢道:“他晓得杀,却不懂得救。以是,慕忘比他更合适。”
病欢面纱微动,仍然莞尔:“你在思疑甚么?”
“司空焰一事,我晓得瞒不过你。但我也晓得,即便你想通了统统,也毫不会插手。”病欢点头道,“是,统统便是如你心中所想。”
病欢又问:“谋士弃主,意欲何为?”
“无忧。”病欢安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