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悄悄绽放,仿佛夜里盛开紫昙。那零散的烛火在广漠的河面上显得微不敷道,不竭摇摆却始终不灭。水波微荡,将它推向远处。
紫色河灯缓缓潜入水中,人间沉入之时,便是幽冥升起之刻。
老衲人笑着点头道:“他已经走了。”
……
“施主。”一名小和尚迎了过来。他看到她时,目光非常欣喜,大抵她是本日独一一名香客。司空焰同他行了礼,接过他递来的香烛。此处很温馨,烛台上也空荡荡的,没有人点上香烛。
司空焰回到销魂殿时,慕忘已站在院前。他乌黑的华服与夜融在一起,不知想些甚么。司空焰走到台阶处,他俄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他没说话,她亦不语。
慕忘远远跟着司空焰进了这座兰若,寺中有九间佛堂,他见司空焰跟着小和尚入内后,便朝着临门的佛堂走去。
如此反几次复,沉寂如流,便是平生一世。
时候就在这点滴中随流水逝去,摇向天光。
老衲人朝窗外望去,正对着河岸。水中一片乌黑,唯余零散几盏河灯。
老衲人提着长杖走了几步,长杖落地时,空中的香灰悄悄从纹路中震了出来。他虔诚地瞻仰着佛像,道:“功德无量,莫高于佛。顶天之人若没法做到心无怨怼,只会徒增痛苦。得之,舍之,皆在一念。执念过深,伤己伤人。”
正在小和尚心生迷惑之时,老衲人却从一旁走了出来。小和尚赶快躬身道:“方丈!”
“慕忘……”她轻声道,“我累了。”
司空焰悄悄提着衣裳,步入那佛堂当中。
司空焰莞尔:“有理。”
她的目光微微向上,望着销魂殿的檐角,有个檐角非常特别,自她第一天到此处时,便重视到了。那处檐角不竭有水滴落,一年四时从不间断。檐角下斜放着一个竹笕,尖口朝上,底部朝下。水从殿檐落下,滴在竹笕尖口上,顺势滑入底部……
红叶萧然,月色皓皓不染尘。
……
她跪在佛前,想祈求些甚么,却又不知现在另有甚么牵挂。
“这缘线贯穿兰若中的九个佛堂,施主若牵引一根,或许能寻到有缘人呢!”小和尚话刚出口,就发觉有异,此时偌大的兰若,那里另有别人。何况,或许这位施主早已有了意中人,本身此言未免冒昧。他讪讪地笑了两声,以示歉意。
……
佛塔三千,经年流转,却还是转不动佛前那些苦苦要求的尘心。
“此种说法未免推委,那顶天之人又有谁怜?”慕忘微有不悦。
“徒弟说了,红叶不过是人的欲望,一念生一念灭。但是只要尘心不死,总会有依托之处。”小和尚哈哈大笑道,“施主亦是如此想罢。”
……
……
统统归零,重新开端。
沿着外皇城的河边走去,有一座精美的佛塔,塔下是一间沉寂兰若。如果在往年,来此祈愿之人自是很多,但目前风城已堕入灾害当中,再无人有此心机。司空焰缓缓走近兰若,她晓得慕忘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悄悄跟着她。他终是不放心让本身一人出行,但是,她如果真的想分开,谁又拦得住?
慕忘眉间微皱,他的蓝瞳已掩去,但对方仿佛仍看破了本身的身份。
“施主。”身后响起一个衰老的声音。
司空焰站在水畔,缓缓俯下身。她掌心微亮,将河灯放进水中。
人皆如此,祷告皆如此。在接管神明沐礼的那一刹时,是非常心静的。但在那以后,又要回到本来的磨难中,持续在因果循环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