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五败。”朱棣屈指说道,“其一,雄师来自各省,政令必不同一。其二,兵马番号各别、将帅不一,李景隆年青识浅,部下老将必不平他,高低离心,难以如臂使指;其三,时当晚秋,寒冬将至,倘若风雪骤起,南边将士难以适应;其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急于北伐,百万之军仓促凑齐,粮草补给不力,必将摆荡军心;其5、李景隆好高骛远,刚愎自用,传闻他急于赶路,不计险易,一日百里,兵法云:‘五十里而争利,则蹶大将军,其法半至’,即便赶到北平,人困马乏,如何担负攻城大任?”
“好!”朱微起家道,“容我清算一下,更与叶帮主告别。”
“我早想前去大宁,但是……”朱微看向寝殿,欲言又止。
朱微缓过神来,笑道:“我第一次见你发笑,没想到,你笑得这么都雅。”
小公主性子温润、善解人意,叶灵苏开初将她视为情敌,但是直面相对,却又恨不起来,何况受了她的恩德,感之念之,偶有妒忌动机,便觉自惭自愧,如此冲突几次,平增很多忧?。
朱微叹道:“这么说来,四哥已是胜券在握了。”
朱棣发笑道:“如此说,你是悔怨嫁我,当不成女侠?”
“同存共亡?”朱高炽颤抖一下,举杯一饮而尽。
朱棣、徐妃落座,两个儿子站在身后,朱高煦两眼还是不离叶灵苏,女子暗生愠怒,起家说道:“各位好好说话,鄙人倦了,回房歇息。”不待燕王佳耦答复,回身进房去了。
“王爷想得通脱!”乐之扬叹一口气,“鄙人无话可说。”谛视看向朱微,小公主眼眶含泪,胸口起伏,口唇微微颤抖,挣扎数下,终究说出话来:“好!我去!”
乐之扬欲言又止,徐妃忙说:“十三妹说的是,燕王一走,群龙无首,守住北平,还得仰仗足下。”
叶灵苏表情大好,不觉笑道:“如许落拓度日,也是宿世修来的福分。”忽见朱微痴痴望来,不由问道,“你看甚么?”
叶灵苏面孔微红,不知如何应对。她以女子统领群雄,为了建立威仪,向来不苟谈笑,现在神舒意畅,卸去心防,嫣然一笑,规复小女儿神态,换了别人,本是平常不过的事儿,但是朱微见惯了她冷若冰霜,忽而瞥见笑容,竟是说不出的奇怪。
朱微久在宫廷,谙熟民气,叶灵苏的心机她并非不知,可她天生的漂亮,不知妒忌为何物,纵有些微难过,一支曲枪弹过,也如雨过天青,了然无痕。叶灵苏雅好乐律,听朱微操琴,感知琴中意境,气度竟也开阔了很多,偶尔回顾平生,自发对云虚过分刻薄,对云裳过分无情,纠结母亲之死,不过自寻烦恼,至于争胜之心、名利之欲,细细想来,尽都荒唐好笑,唯独一缕情丝,缠缠绵绵,纷繁扰扰,不管听过多少琴曲,老是难以割舍,只要想起,便觉心中酸楚:“天下之苦,莫如情苦,为情所苦,真不如死了的好!”小小年纪,竟然生出轻身的动机。
朱微烧好茶水,斟满递来。叶灵苏细品慢饮,环顾四周,但见惠风畅和,天井静好,高天上淡云舒卷,一片片好像细羽微鳞。
“奇特!”施南庭闷声说道,“我明显见有人翻墙出去。”
这一日,乐之扬为叶灵苏疗伤,远隔三尺,挑动真气,十四条经脉便如十四根琴弦,按宫引商,飞徵流羽,强则抑之,弱而鼓之,叶灵苏只觉体内真气蹿来蹿去,所太轻重冷热麻痒酸疼,各种感受此消彼长,身子仿佛浸在热醋当中,又酸又胀,发热发烫,直至浑身香汗化为袅袅白雾,乐之扬这才抱元归1、收功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