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阳景啐了一口,给了乐之扬三个耳光,每一下都落在他的左颊。他脱手带了内劲,乐之扬痛得落空知觉,嘴里腥咸一片,全部脑袋似要炸开。阳景缓缓将他放开,乐之扬顺着舱壁滑落在地,跟着腰胁又挨了一脚,他五脏翻滚,整小我蜷成一团。
阳景只想赢了如何,压根儿没有想过会输,他愣了一下,慨然说道:“好啊,你说如何就如何!”
日暮时分,闻声涛声。乐、江二人举目望去,只见海天一色,浪如飞雪,白云与鸥鸟相逐,虹霓携明霞作伴。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瞥见大海,不觉心胸疏朗,神为之飞。
话没说完,人群中传出几声嘲笑,明斗盯着乐之扬点头说道:“好一个痴情种子,女的还没说话,你就急着大包大揽。这马屁拍得也太急了一点儿,先不说你会不会针法,刚才你连手指都动不了,又用甚么发针?”
乐之扬忙一顿脚,舢板摆布摇摆,江小流还没扑近,就被晃倒在地,来不及爬起,乐之扬一个翻身,将他狠狠压鄙人面。江小流嗷嗷惨叫:“有本领的,不要晃船。”乐之扬笑道:“你有本领,如何站也站不稳?”
乐之扬素知他与父母反面,此行大有负气的意义。但若去了东岛,学成一身本领,也好过他在秦淮河边游手好闲。这么一衡量,笑一笑,也就不再多劝。两人从未出过远门,当下聚在一起,对将来的日子好好神驰了一番。依了江小流的意义,恨不得插上双翅,连夜飞去东岛。
叶灵苏的胸口起伏两下,双眼晶莹闪亮,大声说道:“明斗,我喜好谁,不喜好谁,跟你又有甚么干系?”
江小流瞥见玉笛,双眼一亮,冲口叫道:“哎呀,乐之扬,你的笛子如何落到别人手里了?哈,我晓得了,定是你奉迎人家,把笛子当作了定情的信物。”
乐之扬笑道:“我看书上说,海里的螃蟹比山还大,乌龟比城还高,瞥见那些云朵了吗?全都是蛟龙打哈欠呼出的水汽。”
乐之扬仓猝偏身躲闪。谁知这一拳本是虚晃,阳景的右手后发先至,乐之扬这一闪,无异于把身子送到他的手里,但觉脖子一紧,已被阳景死死扣住。
“你服不平?”阳景瞪眼大喝,乐之扬的脖子好似加了一道铁箍,想要回声,也说不出话来。若依阳景的性子,恨不得一把将他捏死,只是几十双眼睛瞧着,不便狠下毒手。但瞧乐之扬的眼神,身处逆势,还是一团倔强,阳景心头火起,翻手一拳,捣中他的小腹。
乐之扬连连点头,内心倒是一团乱麻。听了明斗的话,他俄然想起朱元璋那一晚所说的话,朱元璋一听笛声,就猜出他是乐韶凤的弟子,后一句话就更奇特了:“他还没死么?”问这话的人,要么未卜先知,要么就是心抱恨恨,盼着乐韶凤早死。若说“通天彻地”这四个字,当今天下,除了朱元璋,谁又当得起?莫非说,因为乐之扬入宫,泄漏了乐韶凤的踪迹,朱元璋晓得他没死,故而派出刺客将他杀死?
杨风来一脸猜疑,盯着乐之扬道:“你要带他回岛么?此人的来源不清不楚……”明斗摆手笑道:“来源全都在乐韶凤的遗书内里,何谓不清不楚?乐韶凤身为祭酒,掌管乐部,放在当代,就是九卿之一,有一两件贵重乐器,也不是甚么奇怪事儿,别说玉笛,就这一张唐琴,也不是平凡人家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