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印神出家以来,二十年横行天下,北至大辽,南至大理,西至西夏、吐蕃,东至大宋边疆,纵横四方五国,求一敌手而不成得,是以孤傲孤单,立碑门外,傲视武林。多年以来,释府门前那一方石碑,比如王者之印、帝者之冕,自有崇高在焉,无人胆敢轻犯。谁晓得,俄然来了一个山野羽士,竟然刻石成字,贬得释印神一无是处,不管胆气神通,均是震惊当时。
释印神内心明白,到处反其道而行,极力摆脱灵道人的节拍。相持数招,释印神缚手缚脚,不但没能摆脱窘境,反而在那收罗当中越陷越深。灵道人顺势而上,刷刷刷指掌齐出,一缕劲风扫过释印神的脸颊,半张脸麻痹一片,几近落空知觉。
“好个无所不在又一无所见。”释印神鼓掌笑道,“那么道长的道又是甚么?”
“这么说,先生另有其道?”
释印神点头道:“但说无妨!”
释印神哈哈一笑,左手紧握成拳,缓缓向前送出。他脱手迟缓,但却带起一股劲风,势如龙蛇盘走,似左而右,似上而下,似直而曲,似慢而快,平平平淡的一拳,却包藏了无穷的窜改,足以禁止天下间任何武功,敌手不管如何应对,释印神都能抢先一步,将其紧紧禁止。
释印神笑了笑,淡淡问道:“那羽士还在乘黄观么?”
“成心机。”释印神笑道,“道长的道,莫非是乐律?”
“当然不会。”释燕之冲动起来,“父亲天下无敌。”
“燕之!”释印神目光一转,投向儿子,“那件事当真么?接到飞鸽传书的时候,我正在大相国寺与智清老衲人下棋。”
“何为手中之道?”
见了释印神,世人低眉垂目,让出一条路来。释印神到了观前,朗声叫道:“灵道人安在?释或人赴约来了!”声如洪钟,屋瓦皆震。
释燕之听得失神,喃喃说道:“父亲,你、你能做到么?”
释印神谛视流派,并不排闼入内。修月心生讶异,忍不住问道:“释先生,你如何……”话没说完,释印神双眉一挑,身上涌出一股煞气,山崩海啸普通向他压迫过来。
释印神身经百战,赶上过很多妙手,这些人一拳一掌,常常含稀有重劲力,一重紧跟一重,势如江涛叠浪,令人应接不暇,但如许的劲力难以耐久,六七重已是极限,一过此数,必将衰竭。
顷刻间,修月就像是堕入了一只无形的大茧,口鼻堵塞,呼吸艰巨,但觉那股气势不住爬升,从四周八方向内挤压,修月不自禁步步后退,背靠墙壁,汗如雨下。他望着释印神,心中莫名惊骇,乃至生出错觉:这男人化身为一座山岳,巍然矗立,上接日月,本身在他面前,就如蝼蚁普通。
“牛鼻子!”门前的仆人望着道人,只觉景象可疑,“你想干甚么?”
“释先生请了。”灵道人一手垂地,一手竖在胸前。
道童歪着脑袋,口唇开合,冷静念诵两遍,才说道:“灵道长他说,‘神人无功,贤人知名,贫道不敢自夸崇高,但身为削发之人,不肯立名立万,以是辟出一间静室,只容释先生与贫道两人证道。本日不管胜负凹凸,两边均是不必张扬。释先生如果承诺,便请入室一叙,如不然,还请掉头归去!”
“彰显父亲的盖世神功。”
“手中之道,持神剑,分九州,摆荡五岳,超出七海,以昆仑为砥柱,振电光为缰绳,缚春秋,挽日月,系过隙之驹,如北斗之恒。
“如非得已,孩儿毫不敢惊扰父亲的雅兴。”释燕之低下头,轻声说道,“您若不信,可见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