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瑾见爹眼不能视,心头火气,仗剑在手,怒道:“其别人都可不管,但风老贼休要走脱,我爹双眼未病愈之前,还得给我留下。”说完跃地而起,铁剑一横,挡住风犰来路。
这时却听莫凌寒道:“瑾儿,容他去吧,你爹三日以后若不病愈,我自当提剑重入江湖,凡是本日在场之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说完袍袖一挥,自顾自走了。他本日战萧千绝都尚未出剑,这时却说“提剑重入江湖”天然对樊义之伤极其在乎,只怕言出必践。樊瑾听师公说出此话,便收剑在背,不再拦路,尽管去照顾樊义。
萧千绝更是震骇不已,想他一击之威,便是一块千斤大石,也必被打得四分五裂。而面前莫凌寒气定神闲,竟然未伤起分毫。他那知这‘苍松劲’澎湃大气,动时至刚至烈,静时稳如盘石,练至极致,方能御气为实。不过莫凌寒面上波澜不惊,体内亦是翻江倒海。他自出道至今,从未见过如此掌力。想这萧千绝二十年来,勤恳苦修,掌力已至极致。若非本身脱手,这铁剑门高低有谁能挡他一掌之力?
莫凌寒双手微动,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幅卷轴,恰是那小半张《农耕伐渔图》。萧千绝只道他要相送,眼中期盼之色盈溢而出,却听莫凌寒道:“老夫多年不问江湖事,铁剑门自永乐帝以来,也少有在江湖行走,门中弟子不图名利,不贪繁华,这幅画卷不管有何辛谜,对我来讲也只是废纸一张。只是......”说着冷眼一扫,望向风犰和萧铁手道:“只是你等求图不成,便欲以武相挟,若不拿个说法,今后鼓吹出去,还说我铁剑门卑躬屈膝,乃曲意奉迎之辈。门中弟子还怎生在江湖安身?”
世人怕风犰再脱手来攻,赶紧上前护住樊义,却见他双眼迷蒙,泪流不止,已然中毒。樊瑾心中大痛,接过樊义手中铁剑,一指风犰,大呼道:“狗贼,还不拿解药来?”风犰天然不依,目睹又要拼杀,只听萧千绝恨声道:“事已至此,何必再结仇怨。风老弟,还是给他吧。”风犰听他一说,心想也是,便掷出一个瓷瓶,道:“蒙上双眼,内服便可,切忌用水冲刷,三今后自可规复如常。”樊瑾赶紧接过,喂樊义服下,又撕下衣袖,为樊义蒙住眼睛。
萧千绝见莫凌寒终究现身,哈哈大笑一声:“多年不见,莫大先生还是那般康泰妥当,好生让老夫心折。不知先生有何妙方儿,保养得如此容光抖擞?”莫凌寒面色如水,冷道:“无甚妙法,唯心静尔。”萧千绝道:“先生倒是心静,萧某何尝不肯和先生普通,甩手江湖事,寄情山川间。”说完一叹,又道:“只是萧某心有一事,若不能水落石出,始终如心头之刺,不除不快,此次前来叨唠贵派,便是求天赋生全。”
二十年前,他曾被冷弦重伤,目睹不能活了,却不料被一江湖郎中以奇术相救,延下性命。三年以火线才病愈,本想卷土重来,谁知冷弦殉情而死,便断了线索。朱棣又一气驾崩,血衣楼今后江湖除名,被东厂接办。萧千绝心头郁郁,今后闭门不出,苦练内功掌法。厥后王振传信,才知建文帝下落有迹可查。这便重出江湖,调集旧部,只为完成朱棣所下任务,以消弭多年缠绕心头迷惑。
萧千绝安知本日之事这般成果,没了《农耕伐渔图》,就是将铁剑门夷为高山又能如何,再说这莫凌寒老而弥坚,两边高低未分,再打下去也是徒然。只得抱拳道:“莫大先生武功高绝,萧某佩服之至,本日这事非我所料,想必天意使然,用心不让萧某解开困扰心头多年之谜,不如这便罢斗罢。”说完便要带血衣楼世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