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暗澹的笑笑:“是我认错了,你很像,但不是他。”
可此时“不是”两字却比万金更沉,不管如何也是提不到嗓子里,说不出口的。
炎颂立在原地遥遥听着,总感觉这“傻女人”的歌声琴声里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清冷超脱。
梁阿婆替锦瑟专门缝制了一个琴包,是专门去镇子上买了牛津布返来做的,便利她来回搬挪。在那之前她都是直接把这一人高的物件抱在怀里搬运的。
总之她颤抖着伸出仍在震颤的手,谨慎翼翼地抚上炎颂的脸颊。
她的歌声并不是云南的一贯的欢畅曲式,反倒近似江南水乡靡靡的莺歌小调,吴侬软语的姑苏评弹。
这鸡从炎颂下午出门便一向炖到现在,用的是铁锅木料,文火渐渐熬到汤色奶黄。里头搁着十余种云南特有的野生菌子,黄白红牛肝菌、鸡油菌、羊皮菌、鸡纵菌、青头菌、黄赖头、喇叭菌和麻栗窝,一掀锅盖满楼都是扑鼻的香气,不由让人食指大动。
现在的世道,唯有穿戴皮裤沙哑着嗓子扯歌的歌手爱拿着贝斯边弹边唱,再或者是穿戴西装弹钢琴的,裹着长裙拨吉他的。也不知是擅歌者不爱古筝二胡还是专于研讨中华乐器的不爱唱歌。
忽见她两行清泪逆流而下,蓦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那笑中带泪或喜或悲的模样炎颂是始终不能忘的。
这里的水是绿油油的,湖底里长着大片富强的青荇。湖边是连绵的蒲草,岸上是错落的古树,有绿的、黄的、红的、枫色的,偶有长长的枝条垂入水中,上头覆着一层肥厚光滑的青苔,远了望畴昔一片班驳陆离,湖边那用木头胡乱搭建的亭子立在这里便显得不大高耸了。
即便是错认了,他仍不忍拂了她的意。
梁阿婆特地先容了一种叫“八担柴”的菌子,说是味道鲜美非常,但是质地硬到要用八担柴才气煮的烂。她替炎颂夹了一块,一尝之下公然惊为天人,哦不,是惊为天菇。
“是你吗?”
炎颂不知如何答复,他们未曾相见,不管她心中所想是谁,他都该说一声不是。
大毛说:“这位先生传闻你操琴谈的好,特地让我们带他来听的。”
又无言。
二毛奸刁道:“癞蛤蟆长毛——奇了怪!不爱说话的傻女人明天也爱说话了!”
在逸仙楼,大大小小高身低位的唱曲儿的、吹打的也都请过很多,申明远播的名伶也有,初出茅庐的小将也有,但都是各司其职,唱曲儿的尽管唱曲儿,吹打的尽管吹打,没有二者兼得的人才。
炎颂一慌,不知这是何意。
“是你吗?”
恰是入迷之时,忽见那女人满身生硬地立着,唯独手抖着不能停,本来无澜的双目垂垂微红,紧咬着嘴唇几近沁出血来。
大毛严峻他乱跑,快速与锦瑟叮咛:“炎先生交给你了,我要去追二毛!阿婆说她炖了鸡接待客人,你们要早点归去!”说完也不等锦瑟答不承诺,便急着跑掉了。
亭中歌声袅袅,洋洋盈耳不甚动听。
炎颂答:“他俩进山去玩了,不过他俩晓得您做了晚餐等着呢,应当不会玩的太晚。”
炎颂侃侃道:“周礼中有记录,雅瑟二十三弦,颂瑟二十五弦,饰以宝玉者,曰宝瑟,绘文如锦者,曰锦瑟。我还觉得弹瑟的技艺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另有人会,并且弹的这么好。”
她幽幽地望着炎颂:“先生赅博,我也觉得现在已经没人认得瑟是甚么了。”
他俩志趣相投,炎颂起先开“逸仙楼”的初志,就是给本身寻一个喝茶听曲儿的处所。萧埙琴笛,凡是风雅之声他都是爱好的。锦瑟在琴曲上的成就颇高,一起上炎颂深感受益匪浅,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