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逼到绝境,也顾不得再要脸。
谢明曦笑容微敛,淡淡说道:“皇后娘娘满腹经纶,精于六艺,更胜人间男人。现在身为中宫,为天下女子榜样。可惜二字,从何而来?”
谢元亭满心伤苦,俄然感觉本身就是无民气疼的一颗小白菜。有泪也得往内心流。
谢明曦瞥了谢元亭一眼。
谢钧想读书,想出人头地,不得不咬牙冷静忍了。
谢钧也觉本身讲错,咳嗽一声道:“我们父女随口闲谈,又岂会传出去。”
女子才学出众,被人赞叹之余,紧接而来的必是“可惜可惜”。
谢钧发了话,谢元亭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老诚恳实低头用饭。泄愤普通地连吃三碗,才搁了筷子。
谢元亭瞪着谢明曦,双目冒着火星。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读书作诗的谢老太爷,对着家徒四壁的空房和空空的米缸一筹莫展。
谢明曦挑眉:“你口口声声都是郡主,将她看得比父亲还要重。你说的话,我可不信。”谢元亭:“……”
身为女子,为何便要到处哑忍让步?
……
然后,又可惜地叹了一声:“若为男人,皇后娘娘定能以一身所学傲立朝堂。可惜可惜!”
昔日也就罢了。他折眉哈腰,不得不忍。现在已和永宁郡主闹到这等境地,总得防备一二。
幸亏谢钧的亲娘长于女红,没日没夜的刺绣赚些微薄的银子补助家用。因劳累用眼过分,三十岁时便目盲不能视物。出门时一脚踏空,摔破了头,当夜便咽了气。
谢钧:“……”
谢元亭:“……”
谢钧下认识地看了谢明曦一眼。幼女倒是格外聪明聪明,只是……
两人一拍即合,摆了几桌酒菜,做了半路伉俪。徐氏的儿子,也改了姓氏,叫做谢铭。
这个暗娼姓徐,比谢老太爷大了五岁,徐娘半老,很有些风味。暮年也生过一个儿子,比谢钧只小了一岁。
谢明曦不怀美意地插嘴:“郡主问你,你也不说吗?”
谢钧顿时惊觉,立即目光沉沉地看向谢元亭。
再者,谢钧自小便展露过人的读书天禀,聪明无双。谢老太爷满心希冀儿子考中科举仕进。可读书所需的束脩买纸笔的银子又要从何而来?
风言风语当然少不了。
可惜不是男人,不能插手科举,入仕为官。
身为女子,为何天生便低男人一等?
差点忘了,他也是有亲爹的。
便连中宫皇后,也要被冠以“可惜”二字。
谢元亭咬牙:“一个字都不说。”
可惜不是男人,不能撑门立户,灿烂门庭。
谢明曦又满面忧色地对谢钧说道:“父亲和郡主闹翻了脸,以郡主为人,定然记恨于心。便是大哥不说,只怕这谢府里到处耳目,略微有个风吹草动,也瞒不过郡主。”
“皇后娘娘学问赅博,更胜曾为翰林的董夫子。”谢明曦由衷感慨:“讲课时言语轻松滑稽,妙趣横生。我们坐了半日,半点不觉古板有趣。”
谢明曦坑了谢元亭一回,表情颇佳,镇静地低头用饭。
谢明曦似是窥出了谢钧的思虑,很快提出体味决之道:“不如请祖父祖母和二叔一家进京如何?”
可惜,目光再凶,也造不成半点本色伤害。
谢老太爷虽穷的叮当响,另有个十岁的儿子,倒是端庄的秀才,又生得好皮郛。徐氏早就对谢老太爷成心。
此时,谢明曦也已吃完了,正和谢钧说着俞皇后讲课时的趣事。
谢钧眉头动了一动。
考中秀才后,谢老太爷的功名之路也到了头。以后数年,一向未曾考落第子。为了赴考筹措盘费,家中的几百亩良田,被连续卖了个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