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倒是还剩几亩薄田。可谢老太爷读了半辈子书，一双手从未握过锄头。底子就不会种田。
此时，谢明曦也已吃完了，正和谢钧说着俞皇后讲课时的趣事。
谢明曦笑容微敛，淡淡说道：“皇后娘娘满腹经纶，精于六艺，更胜人间男人。现在身为中宫，为天下女子榜样。可惜二字，从何而来？”
谢钧眉头动了一动。
考中秀才后，谢老太爷的功名之路也到了头。以后数年，一向未曾考落第子。为了赴考筹措盘费，家中的几百亩良田，被连续卖了个洁净。
谢明曦瞥了谢元亭一眼。
谢钧顿时惊觉，立即目光沉沉地看向谢元亭。
只是，要清理内宅不是小事。
身为女子，为何便要到处哑忍让步？
谢明曦又满面忧色地对谢钧说道：“父亲和郡主闹翻了脸，以郡主为人，定然记恨于心。便是大哥不说，只怕这谢府里到处耳目，略微有个风吹草动，也瞒不过郡主。”
谢明曦不怀美意地插嘴：“郡主问你，你也不说吗？”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读书作诗的谢老太爷，对着家徒四壁的空房和空空的米缸一筹莫展。
身为女子，为何要被囿于内宅？
谢钧笑道：“皇后娘娘幼年便以才名着著，天然有真才实学。”
谢元亭瞪着谢明曦，双目冒着火星。
可惜不是男人，不能插手科举，入仕为官。
人被逼到绝境，也顾不得再要脸。
女子才学出众，被人赞叹之余，紧接而来的必是“可惜可惜”。
可惜，目光再凶，也造不成半点本色伤害。
“明娘，你多吃些，吃饱了早些歇下。”谢钧和顺慈爱地为谢明曦夹菜，转头时蓦地换了峻厉的神采：“元亭，你还愣着做甚么。快些用饭，吃完了去读书。”
那一年，谢钧十岁。
身为女子，为何天生便低男人一等？
可惜不是男人，不能撑门立户，灿烂门庭。
幼年时的俞皇后，女扮男装也要去松竹书院读书。在松竹书院里独占鳌头傲视世人。
谢老太爷虽穷的叮当响，另有个十岁的儿子，倒是端庄的秀才，又生得好皮郛。徐氏早就对谢老太爷成心。
谢明曦挑眉：“你口口声声都是郡主，将她看得比父亲还要重。你说的话，我可不信。”谢元亭：“……”
风言风语当然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