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妃面色稍霁,又说了些楚地民风,因楚地偏僻,又尊崇巫术,风俗与中原大不不异,诸女都听得津津有味,秦夫人尤甚,连连感喟无缘得见。容郁心道:若秦大人被调任楚地,你不哭天抢地才怪。
勤王妃三年前曾来过都城,彼时皇后尚在,容郁却未曾见过,只听下人磕牙时提及,勤王妃姓沈,出身富商之家,身份固然不见得清贵,但是到底家财万贯,加上王妃仙颜贤淑,提亲之人多到踩破门槛。传闻王妃眼界甚高,以是出嫁比普通女子较迟,却也算是捡了贵婿。宫中还一度哄传天子无子息,皇族当中以勤王最为了得,只怕百年以后乾安殿的位置竟是留给勤王爷的。
次日天阴。
齐妃含笑道:“王妃好见地。”
秦夫人闻言一惊,道:“不成――”话出辩才发明不当,忙忙挽救道:“小月性子卤莽,没有礼数,怕会惊扰到娘娘……”知棋浅笑道:“不打紧,我家娘娘脾气宽和,必不会把些须小事放在心上。夫人放心,过得三五日必定还夫人一个分毫不差的小月女人。”秦夫人还要说话,身侧素衣女悄声道:“蜜斯放心。”
门关得很紧,但是仍能模糊闻声内里人说话,容郁的声音在问:“今儿席上秦夫人那句‘如何’问的是你吧?”素衣女恭恭敬敬地答复:“娘娘明鉴……”
这时候暑气已经全散了,风有点凉,知棋站在门内里,宫灯映着影子在脚下,极淡极淡,仿佛风一吹就会如轻烟散去。
坐中有女子神采方动,齐妃又道:“都说秦夫人广闻博识,莫非是晓得的?”
此问一出,世人都往秦夫人看过来。秦夫人略微一怔,道:“曲兰交,舞亦兰交……那舞者之前是学柘枝舞的吧?”
秦夫人瞧了她半晌,道:“如此……你本身要收敛性子,别恼到娘娘。万一不慎触怒了娘娘,就求知棋女人救你一命……臣妾在此先替秦家谢过了。”言罢盈盈下拜,素衣女也跟在主母身后拜了一拜。知棋拦之不及,只好生生硬受了,内心不由暗赞一声:好短长的秦夫人。
知棋拿了拜帖过来,说是有命妇前来拜见,容郁接了帖子,细看倒是勤王妃进宫拜见,伴随的是一些有品级的命妇,此中有秦谢氏。
容郁听得“秦夫人”三字,目光一紧,却见一锦衣妇人,和其别人普通正襟端坐,穿着妆饰上也不见比人略强一些,只端倪间神思流转,自有一番气度。秦夫人身边侍立一女子,年纪不轻,但是姿容殊丽,素衣素面而不减其色,容郁的目光扫畴昔,内心微微一动。
容郁晓得推托不得,嘱知棋好生欢迎,自去房中换正装,进门先告了怠慢罪,诸女天然都拿话客气一番,分主次坐了。
世人都被那舞姿之富丽所震惊,竟是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任那舞者立于场中,盈盈浅笑。
却听秦夫人道:“臣妾幼时喜看怪杰异志,有古籍说汉初张良从赤松子游,有墓居青崖山,时隐时现。书中描述青崖山地理风采与王妃所言仿佛。”话音方落,她身边的素衣女子双手奉茶,道:“蜜斯喝茶。”素衣女子到此时方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只四个字,竟是圆润委宛,珠玉其声,众女都只觉内心一荡,想道:这天下竟有这般声色!
谈笑间日头偏西,翠湖居开了晚宴,还是以齐妃为主,容郁陪坐,世人用了晚膳,便赏歌舞。舞名绿腰。容郁性子澹泊,翠湖居中不备歌舞,那歌舞是从云韶府调过来的,堇妃一手调教,容郁久闻其名,目睹却还是头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