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俄然惊觉四周人多，赵清怀快速开口，神采几变，朝他靠近些抬高了声音：“断万钧危难，阻山崩之势，一灵真性在，成仙列仙班。这是功德，是你的福报和功德。千年前你没美满，此次终究得道，是你的大喜，也是我上清司的曙光，为何要顺从？”
“……”宋洵瞪大了眼，他实在没有听懂这话的意义，但贰内心有不好的直觉，眼眶俄然就红了。
背面跟着的人都听不明白赵清怀这没头没尾的话，宋立言倒是收回衣袖，轻声道：“要让师父绝望了。”
千年之前他是有机遇位列仙班的，但是九天神佛向来不怜人间痛苦，那帮高高在上的混蛋感觉人间有命定的灾害和循环，仙家不得插手。他嗤之以鼻，非要封印尤蚩，宁肯弃了仙身。
赵清怀神采一变：“为何？”
这些还是大的，从小的而言，大人喜好过花花草草，也喜好过虫子鸟兽，可没一样东西他是非要不成的，略加劝说，他都会顺长辈之意放弃。要不是他斩妖之时过分凶暴，宋洵一度要感觉自家大人是个没脾气的和顺之人。
赵清怀气得直颤抖，贰内心明白罗永笙说的是对的，但到底意难平。宋立言是上清司之人，也还是在行上清司之事，眼下另有甚么事比挽救上清司更首要的？
也恰是是以，上清司才得以受陛下正视。历朝历代都委以上清司重担，不求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但求得长生之法。若宋立言当真得了道，那只消往宫里去一趟，就算荒州颠覆，上清司也必然不会受涉及，乃至权势更上一层楼！
而现在，仙身有效，他捡返来也感觉挺好，归正气的是那诸天神佛，又不是他。
半晌以后，宋立言收了獬豸剑，一声没吭地就往县城的方向走。宋洵踌躇一二，小步跟上，赵清怀推了罗永笙一把，想让他再去说道说道，但是罗永笙也与他神采无差，皱着眉小声道：“现在他想走，谁拦得住？”
风渐渐将天空里呆滞的黑雾吹散，落日余晖恰好，朝霞如火焰普通烧了大半个苍穹。
宋立言看了他一眼，瞳孔里色彩很浅，像雨色空濛后的崇山，没甚么情感。但是只这一眼，赵清怀额上就出了盗汗，贰内心孔殷地想压服他，倒是再不敢开口，感受一股无形的威压横于头顶，让他喉咙发干。
宋立言轻笑，眼里有晶晶亮亮的光，他想了想，点头：“你且等我返来。”
上清司古籍有载，千年之前的宋承林离成仙登仙就只要一步之遥，但他化了浑身的功德，以灵魂封尤蚩，错失得道之机，换了个天下承平。
罗永笙点头：“古籍虽一贯尊他为开司老祖，但他死的时候上清司也不过是一群零散道人，前辈是借着他的名头开的司门，要说有他多少心血，倒是一定。如果之前，你还能拿个师父的名头压他一压，可现在……他不想做的事，便定是做不成。”
宋立言温馨地看着，俄然停下了步子。
宋立言点头，眼里染了半点笑意：“方才我闻声个声音与我念佛，说甚么‘为事有度，成仙者纵观平生，贪嗔痴皆在度内，是为道法’。算来我这平生既未固执过，那现在固执一回，想必也在度内。”
但是那铺天盖地的浓烟和岩浆，竟是在眨眼间停滞于半空和荒漠，凝成了分外诡谲的奇景，妖怪崩溃，邪祟消逝，统统仿佛又归于了安静。除了宋立言得道，赵清怀想不出别的启事。
“可他如何能走呢？”赵清怀急得胡子都要打结了，“既然没有在得道之时立即飞升，那他便是能够留在凡尘的，眼下朝廷那边还没个交代，上清司是他多年的心血，他也能弃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