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对。没法对他有任何交代。只浮泛地看着那一地白雪，连泪都不及流下。
贺楼齐在内里说：“这天是不是要下雪了？我们还是早些归去吧。”
正要说甚么，他伸手一把捂住我的嘴，在我的额头上悄悄印了一吻：“不要忘了我。”
忽的脚下咯到了甚么。我抬脚低头去看，倒是一支半焦的签。
我低头苦楚一笑。如果那样该多好。可我们的人生再也没有机遇了。
可我爱上宇文泰。我何止于爱上他，我还同他有两个孩子，同他有十多年相伴摆布的糊口。光阴是如此诚笃的朋友，他将赐与我最多的人，最深地印在我内心。
俄然目之所及呈现了一堆庞大的废墟，一片焦黑，似是焚毁了好久。
宇文泰，我到潼关了，带我回家吧。
我踌躇了一下，起家去开了门。
昔日里苍翠如盖的参天树木半边焦黑，半边枯萎。那些未及烧尽的色采素净的梁栋还半掩在坍塌的焦木之下。前面高高的土台被烧成了玄色，上面狼藉坍塌着佛塔的遗骸。
那老衲说过，这是水中捞月之偈。镜花水月，终成泡影。
贺楼齐出门去雇了辆马车来。我们穿戴好，便一同出门去了。
他冷静看了很久，低沉着声音说：“是永宁寺。”
直到天涯现出红光，他站起来，细细抚着我的脸，哑着声音说：“我永忘不了你的。永忘不了。”
我冷静想，是啊，宇文泰用手中的权力生生拆散了我们，他给过我那么多的痛苦和绝望。但是到了最后，他情愿用全部天下来换我。
我点点头：“愿为西南风，长眠入君怀。”
我抬起脸，抚着如愿充满细纹的脸。天不幸见，我没有一天健忘过他。但是畴昔的，找不返来了。
晨光的红光中，我站在潼关那巍峨的城楼之下。我从未感到如此孤傲。前无来路，后无归程。
还能说甚么呢？这平生，总归是如许阴差阳错地落空了他。
啊，昔日他同我一起祈福的皇家寺院，竟已成了一片焦土。
他用力地抓紧我的肩膀：“你爱上了宇文泰！你爱上了他！！莫离，你爱上了别人！”他不甘心，本身的女人，恩爱过，缠绵过，肌肤相亲，骨肉相融，怎能又爱上别人？
蒙尘又残废，孤傲又冷落。
他的声音沙哑了：“你还记不记得你进洛阳那天，也是下着大雪。我去接你的时候，你在天井里，拿着一把剪子剪烛芯。”
彼时我可懂爱情的百转千回、欲罢还休吗？我只觉得爱情便是毕生和一人厮守，生生世世，坚若盘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