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所蒙受的热诚，现在他这个还不满五岁的儿子都帮他讨返来了。
又是好几年畴昔了。现在我和宇文泰都有了第二个孩子。如愿在郭氏以后也续娶了清河崔氏女，传闻也快生了。世事窜改太快，略不留意，甚么都沧海桑田不成辨认了。
我走到床榻前轻手重脚坐下。那孩子哭得满脸泪痕未消，现在还皱着眉头，即便是熟睡中，还是一脸委曲的模样。
宇文泰见了我们，面上闪过一丝忧色，却很快敛住。
这时觉儿大哭起来。哭声一下子撕破了营帐里有些伤感的氛围。
觉儿还在内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宇文泰硬起心肠，将我的手一拉：“走，不要在这里听他哭！”
倒是觉儿，又转头看了独孤公子一眼。这才蹦蹦跳跳跑到我身边，伸手攀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干好凶啊。又不是独孤信让我跌倒的。”
宇文泰不乐见我立即去哄他，给我使了个眼色，对他说：“你如果情愿在这个处所哭，就一向哭吧。但是你迟早该明白，哭处理不了任何题目。对一个男人来讲，更是耻辱的事情！”
不由莞尔。
我点点头，又表示他出去。宇文泰在我身后，远远看了一眼睡得酣熟的孩子，说：“今晚你陪着他吧，我不出来了。”说完回身又出去了。
我将他牵到宇文泰面前，悄悄摸了摸他的头。他便毕恭毕敬下跪，当真拜道：“宇文觉来晚了，请阿父宽恕。”
宇文泰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轻声问我：“觉儿方才是你教的？”
他四下撒娇乞助不得，面对着父亲毫不当协的疾言厉色，终究放声大哭。
见了我，竟潇萧洒洒行了个军礼：“毓儿拜见阿母。”
传闻是雷电击中了佛塔，燃起了冲天火势。连皇宫都派出了一千羽林去救火。但是火势没法消减，三名和尚决然投火殉道。
现在他在渐渐老去。那张曾经如玉般光亮无瑕令人怦然心动的脸上有了没法抹去的光阴的陈迹。不管如何，陪着他老去的女人不是我。
宇文泰见了，对毓儿说：“你去太尉李弼将军那边吧。他一贯治军松散，你去看一看。”
但是上面的将军们纷繁回礼，又各有赞叹之词。
觉儿见他皱眉，自发收敛了几分，却又不甘心肠扭动着小身材，想要使出在家里屡试不爽的招数来让父母让步：“阿父……觉儿想回家。”说着伸出两只肉肉的小胳膊，等着宇文泰像常日一样来抱他。
我却只能故作不知，将目光投向毓儿，笑着对他说：“毓儿来，让阿母看看这身铠甲。”
他大抵想不到，近年纪次经历烽火，洛阳已甚么都没有了。连永宁寺都在永熙三年毁于一场大火。
我也盈盈下拜：“丞相。”
觉儿哭得满脸鼻涕眼泪，被侍卫生生从我身上拉开，几近连衣裳都要扯破了。
一向到日落西山我们才归去。一个侍卫还守在内里，见我们返来，轻声说：“小公子仿佛睡着了。”
刚出了营帐，听到内里传来一声一声撕心裂肺喊家家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永宁寺的大火烧了三个月，传闻一年以后还能看到遗址上的烟气环绕不散。
我一笑：“我可没教他。也不知哪儿学来的。”
那是我和独孤公子虔诚祝祷过的处所。我们在那边曾获得残暴的预言，镜花水月，终成幻影。
眼看到了下半程，诸将都已尽欢。毓儿和觉儿也在轻松的氛围中闪现出了孩子的本性，两人在宽广的营帐里追逐着玩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