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寺的大火烧了三个月,传闻一年以后还能看到遗址上的烟气环绕不散。
他交代内里的另一个侍卫:“随便他如何哭闹。只看着他不要受伤就行。”
我翻开帘子出来,见另一个侍卫守在营帐的角落里,远远看着那一边的床榻。那床榻上,一个小小的人儿蜷在厚厚的裘毯里,一动不动。
此时我和毓儿都不敢说甚么,跟着他出去了。
我却只能故作不知,将目光投向毓儿,笑着对他说:“毓儿来,让阿母看看这身铠甲。”
营帐里一时鸦雀无声,大师都有些严峻地存眷着那边,恐怕宇文泰最爱的这个孩子有个闪失。
他伸手搂着我的脖子问:“阿父生我的气吗?”
觉儿看着他,轻声问:“你是独孤信是吗?”
见他走远了,宇文泰这才嗤的一笑,对我说:“如何?心疼了?”
洛阳。我一晃神。
我一惊,已经直起了身子。
倒是觉儿,又转头看了独孤公子一眼。这才蹦蹦跳跳跑到我身边,伸手攀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干好凶啊。又不是独孤信让我跌倒的。”
我也盈盈下拜:“丞相。”
我也惊奇,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面对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何故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感受仿佛是……仆人和臣仆之间的对话普通。
宇文泰这才面露笑意,伸手表示我们上去坐在他身边,对着上面先容道:“这是邹氏所生的嫡宗子觉,大统五年三月生于长安。”
这时觉儿大哭起来。哭声一下子撕破了营帐里有些伤感的氛围。
他四下撒娇乞助不得,面对着父亲毫不当协的疾言厉色,终究放声大哭。
觉儿一听急了:“不可!”上前两步一把抱住宇文泰的腿,抬着脸不幸巴巴地看着他,“阿父,不要……”
刚出了营帐,听到内里传来一声一声撕心裂肺喊家家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现在他在渐渐老去。那张曾经如玉般光亮无瑕令人怦然心动的脸上有了没法抹去的光阴的陈迹。不管如何,陪着他老去的女人不是我。
宇文泰见了,对毓儿说:“你去太尉李弼将军那边吧。他一贯治军松散,你去看一看。”
我点点头,又表示他出去。宇文泰在我身后,远远看了一眼睡得酣熟的孩子,说:“今晚你陪着他吧,我不出来了。”说完回身又出去了。
他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实在不像一个老练的孩子。
宇文泰较着有些不欢畅了,对他说:“你是个男人,到了虎帐就要像个甲士一样举头挺胸,说一不二。不成以祈求,也不成以告饶!”
一向到日落西山我们才归去。一个侍卫还守在内里,见我们返来,轻声说:“小公子仿佛睡着了。”
不由莞尔。
他蹲着身子,为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又说:“今后谨慎一点。如果摔伤了,阿父阿母还不知要如何心疼。”
毓儿神情活现,手扶着佩剑说:“我还要随阿父上阵杀敌,光复洛阳呢!”
他嘻嘻一笑,不再辩驳我。
他一愣,又和煦一笑:“小公子认得我?”
我正要出声唤觉儿返来,只见毓儿已经大步走了畴昔,从独孤公子手中将觉儿一把拉到本身身边,说:“摔了交还只顾在这里同人说话,还不从速去给阿父阿母看看!”
觉儿主动站起来,对着上面做了个揖:“宇文觉见过各位将军。”
是了,当初因为俄然有了觉儿,我和他完整输了,再也没有了机遇。
宇文泰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轻声问我:“觉儿方才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