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出声，说：“我记得你那次唱的折杨柳歌辞很好听，再唱一次吧。”
至尊的天子仪仗在三天以后由阊阖门进了洛阳。
因而拿了一把剪子走到内里，一个一个，去剪那两排烛台上蜡烛的灯芯。
身边的小厮发觉到我昂首，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伸手来按我的头。
“这是在干甚么呢？”他笑问。眉宇间有迟疑满志的忧色。
①至尊：至尊：南北朝期间有“皇上”一词，但是普通不消于直接劈面称呼天子。劈面称天子为“主上”、“官家”、“大师”、“至尊”。《北齐书．文襄六王传》：及平阳之役，后主自御之，……诸军败，延宗独全军。后主将奔晋阳，延宗言：“【大师】但在营莫动，以兵马付臣，臣能破之。”帝不纳。《梁书．萧大球传》：侯景围都城，高祖素归心佛教，每发誓愿，恒云：“如有众生应受诸苦，悉衍身代当。”时大球年甫七岁，闻而惊谓母曰：“【官家】尚尔，儿安敢辞？”《魏书．元愉传》：至野王，愉语人曰：“虽【主上】慈深，不忍杀我，吾亦何脸孔见于【至尊】！”
那日他的血沾在我的手上，黏黏的，以后干枯，紧紧箍住我手上的皮肤。那感受不时提示我，人死不能复活。
二十六岁这年，他封侯了。
我清了清嗓子，倚在他身上悄悄唱：腹中愁不乐，愿作郎马鞭。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边。
我悄悄穿过家中的屋子，走廊，后院。眼中所见都是欢乐的笑容。
说到这里便顿住。
他说：“那不一样。我为你执礼，这才是真的成年了。今后能够许婚嫁人……”
驻营后我立即打来水洗手。我用力搓着双手，想把这类令我没法呼吸的感受洗掉。那赤色垂垂溶入水中，将水染成淡红色。淡淡腥味在氛围中散开。
我的心中是欢乐的。但是这欢乐，因为阿谁来自建康的小兵，平白多了几分沉重。
我的心上人啊，他是那样刺眼华贵，他已开端鸿翔鸾起扶摇直上，天下间会有多少女子想投入他的度量，又有多少朱门贵戚想和他攀亲带故。
他感觉这是我们之间看不得更碰不得的结。只能故作不知，视而不见。
那种气味我难以健忘。
他轻声一笑，将我拥入怀中：“下两句是‘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这首不好。”
我不知死活地，不顾统统地，傲慢高傲地，把本身扔在赌桌上。赌他一颗心。
我想，烛光太暗，他来的时候，会不会看不清脚下？
在世人的欣喜雀跃中，我却感到一种置身事外的孤单。
我想起建康城里关于旧都的传言，想起整日点头感喟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