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未见了，现在他面色灰败，眼下发青，拉碴的髯毛使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悄悄将我放在床上，给我盖好被子，说：“我十七岁那年六镇暴动，我便跟着父兄上阵了。厥后不久，阿父和卫可孤战于武川南河，临阵坠马。大兄宇文颢为了救阿父战死。连尸都城没有找到。十九岁时，阿父和次兄宇文连战死在定州左人城。当时我也在场。阿父为了庇护我，替我挡下劈面一刀……”
宇文泰双目通红，牙关紧咬，誓要与我不共戴天：“我苦战多日，几要肝脑涂地！怕你忧心，一得战果便立即返来！你却！你却和他趁我不在的时候私相授受！！”
他闭着眼不看我，毫无顾恤，横冲直撞。他是如此恨我，再把这恨转为摧枯拉朽的力量，狠狠地撞出去，一次一次，尤不解恨――
我呆呆看着天涯上玫瑰色的云霞，想起昨夜，想起如愿那张破裂的脸，只觉仿佛隔世。
我见到他，内心才有些发怯，站住不动。
这是一个男人决意要一个女人。如毒燎虐焰，海啸山崩。
他仿佛不晓得我出去普通，亦没有昂首。帐篷里是可骇的沉寂。
那剑锋闪着悄悄的银辉，闪亮的锋刃上映出一张破裂的脸庞。
他躺着未动，胸口仍然开阔于剑锋之下。
身材经历着狠恶难忍的疼痛。浑身颤抖着，浮起精密的汗珠，半晌便只余游丝半息。挣扎，抵挡，不甘心。他的手死死掐住我，天国喷出的火烧着了我，烈火焚身，化为灰烬了。
是谁负了谁的等候？是谁负了谁的爱眷？是谁负了谁平生翠绿韶华？
他似自那惨痛的叫声中获得鼓励，如一只发疯的野兽普通，用力撕扯着我，一块一块，将我生吞入腹。满脸沾血，称心恩仇。
半晌以后，他已睡熟。我挣扎起家，紧咬着唇，悄悄掩起残破的衣衫，走到地上，拾起他落在那边的长剑。
天涯玉轮还未隐去。被它窥觑了昨夜统统的渴乞降绝望。
本来他也会受伤！
我看着他那赤色固结的胸膛，身材里还在一阵一阵地隐痛，只觉从未如现在这般绝望过。已生志全无。
响在我耳边，惨烈而诡艳，直裂心房。
我的挣扎如蚍蜉撼树。
话音未落，只见他眼色一沉，敏捷燃起两团暗色的火焰。钢牙一咬，几近崩碎――
沉沉架在我脖子上。
“你杀了我吧。”
“我去见他了。”
他强健而**，充满着仇恨，肝火升腾，欲海澎湃。
他卤莽地亲吻我，卤莽地扯开我的衣服，卤莽地舐过我胸前的伤口。他的手指带着残暴的绝望的气愤在我身上游走。如垂垂收紧的粗绳，勒得我堵塞。
不敢再向前。他这幅模样，让人生畏。
可这些不都是他所求么？莫非他在逼着娶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只瞥见面前剑刃铮铮，如不甘心的嘶喊。带着凛冽的冲天恨意，他咬牙切齿，大喝一声：“我在火线死战！你却去找他！！”
狂暴如一头发怒的狼，电闪雷鸣之夜，他攫戾执猛，爪下狠狠踏着久久不肯屈就的猎物。但是终究被他擒获，扼住咽喉，一口咬下――
身材被扯碎了。庄严被扯碎了。心亦被扯碎了。
他毫不包涵，凶悍地突入！
帐外恰是天光大好。多日暴雨以后，晴日格外明丽招摇。
我提着剑，走到他面前。
他伸手重抚着我的脸，垂怜又伤感：“明音，我不想再经历这些。特别不肯见你……”
他止息了，温馨了。伏在我身上，身材恋栈尤不肯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