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妻儿俱放逐蜀地。这孩子还能呈现在这里，应是当时已经出嫁。
不知愣了多久，侍女的轻唤将我的思路拉了返来：“太后，来人报说太医诊断皇后就在这两天了。太后是不是要去看看？”
金罗的床榻四周围满了太医和侍从，见我出去，纷繁跪地施礼。
我已忘了。
我回过甚，见到宇文护站在身后。
她悄悄展开眼，看到我，冷静看着，俄然涌出泪水。
“宇文泰畴前有句话说得对，站在顶端，除了无边的孤傲，甚么都没有。”
我已忘了他。我已忘了定州城外的河滩，忘了洛阳纷飞的白雪，忘了弘农的大雨，也忘了永宁寺的残垣断壁。
“现在杨氏的日子不好过吧？”
时有耳闻，宇文护对如愿的旧部颇多顾忌，多方打压。也是以杨氏一族自从如愿身后一向如履薄冰，日子并不好过。
宇文护呆立着，眼中的火燃烧了。
是个十四五岁的年青女子，梳着惊鹄髻，身穿天青色袄襦，红色的帔子，打扮朴实，双眼微红。
“啊！”伽罗有些惊奇，“那是三十年前了。”
那如花美眷，已如落日西下水东流，再难寻见。
我的心一震，缓缓回过甚去。
“没错！”他双臂一震，“我只能叛变她！我在叔父和独孤信的暗影下诚惶诚恐，连她对我的豪情于我而言都是庞大的逼迫！当时的我只能放弃她！”
我从面前的书卷中抬开端，看着站在大殿台阶下的年青侍女，说：“皇后？胡摩不是已经削发了吗？”
史元华的预言成为了血淋淋的实际。觉儿死时刚满十六岁。
已经三十年畴昔了。
“你夫君是谁？”
她说：“司空杨忠宗子杨坚。”
当日我曾同觉儿说，如果有没法处理的困难，就去找独孤信。我向来都是那么坚信他会庇护我的孩子。
“大抵在洛阳的那几年，是我人生里最欢愉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现在相见，竟已是她垂死之际。
“不是真的。”
我听了，内心悄悄想，如愿在时固然势大，但诸子却没有特别超卓的。何故他身后宇文护还恨不得赶尽扑灭？
独孤氏显赫一时，却一夜颠覆。妻妾和诸子俱被放逐蜀地，男人放逐，女眷为奴。毓儿为了金罗，曾想****将他们召回长安，却被宇文护所阻。而后他们在蜀地更是被人凌辱，无处申述。
“不！我恨独孤信，我要他的子孙代代为奴！”他被仇恨炙烤着，煎熬着。金罗活着时，尚是遥遥此岸一朵鲜妍盛开的花，可她死了，统统隐蔽的牵挂都成了熊熊燃烧的怨怒。
她看我半晌，问：“你奉告我，你可有思念过阿父？”
难怪感觉眼熟。同他年青的时候很像――
宇文护面无神采，目光超出我的肩膀，投向内里无边的白雪，说：“长安已经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金罗。”我坐在床边，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是的，我爱她！直到明天都还深爱着她！”
他的老谋深算的眼中闪出妒恨的光：“这些年我日日不得安寝！我几近发疯，而这狂乱我却无处可说！”
坐在床榻边的毓儿也起家施礼：“母亲。”
她的嘴唇动了两下，却甚么都没说出来。
多年未细心聆听了。
屋外的大雪纷繁扬扬漫天飞舞，地上铺着厚厚的银色毯子，印上萍踪，又很快填平。簌簌的下雪声仿若音韵。
去岁八月，觉儿死了，皇后元氏削发，今后分开宫禁，不问世事。
那踏雪而来的青年――